“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仪。”李珩耀道,一脸平静,“皇兄,你对她太苛刻了。”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仪?。【注1】
这是什么意思…
寻常的词句,周阿幺还是懂的,可这句,恕她无能为力。
拧眉望着李珩耀,周阿幺企图从他的脸色,分辨出他是不是也跟太子一般,两人猫在角落,偷偷摸摸骂她。
可李珩耀神色自若,和寻常一般。
无奈,周阿幺只能记下,匆忙离开前院。
找谁呢…
找宋和玉太远,说不定还会引来他嘲讽一顿;找丹青金云,他们是李珩耀的亲卫,定会转头告密;去翻阅书籍…
可她根本不认字啊。
想了半晌,周阿幺都没有憋出一句好办法。
最终,她决定,先把这句记下来,等什么时候空闲出府,找一处书店,茶楼,识字多的地方,一问遍解。
衣食足…什么荣耀…
回想刚才所听,周阿幺默念,可刚刚在她脑子转了一圈的句子,瞬间,缺了一大半。
周阿幺似被定黏住,整个人呆呆愣愣在原地,明亮的杏眼中流露惊恐之色。
遭了!
衣服,食物,充足…
充足!
然后呢!
周阿幺心脏狂跳,企图从脑子抽出她从未拥有的知识。
这一刻,她祈祷有奇迹降临。
可刚才李珩耀顺嘴说出的话,就似微风拂过,除去给周阿幺如止水的心境带来一阵涟漪。
就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忘得一干二净了。
“衣食足…”周阿幺眼睛通红,连带声音都哽咽起来。
被自己气的。
第一次,她这么痛恨自己不争气。
怎么就不学几个字呢。
而太子和李珩耀自然也发现了风风火火的离开的周阿幺。
“哼,”太子不爽,“你就宠着她吧,早晚给你惹出滔天大祸。”
“不会的,”李珩耀笃定,“她,很好。”
简直越聊越生气,太子实在看不惯李珩耀这副廉价的模样,起身便要离开。
“随便你。”
同时李珩耀也跟太子着出门。
太子:“不用殷勤送我,生病了还出来吹什么冷风。”
“我去看看她,皇兄。”
这个她。
两人皆知道代表谁。
太子重重冷哼,咬牙切齿,甩袖离去。
“王妃呢?”出院子,李珩耀冷淡问侍卫。
侍卫早就冷汗淋漓,见李珩耀前来,更是腿脚一软,吓得五体投地,连连认错:“是奴才没有拦住王妃…”
李珩耀抬手制止他的话,冷淡的视线如利刃一般居高临下落在每个侍卫身上。
“拦?”
“安王妃你们也敢拦?自取领罚吧。”
实在是因为周阿幺喜欢佩戴桂花荷包,寻着香,沿着路,李珩耀最后在闻喜堂的山茶花堆中,寻到她。
她今日穿着裙摆绣满牡丹的桔红衣裳,与花朵交融在一起,握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瞎画着什么,神色黯淡,是出神的悲伤。
真是一只可怜小猫啊。
李珩耀走近,青金石色的衣摆堆于地面,染上尘埃。
他轻声问:“你怎么了?”
“我…”周阿幺愣愣望着李珩耀,纠结半天,她承认,“对不起,我刚才偷偷跑进前院,原是想看看你,却不小心偷听到你和太子殿下上谈话。”
“听到就听到,又不是什么大事,急什么。”
李珩耀淡然开口,他捏起手帕,轻轻擦拭周阿幺的细汗,说:“我已经惩处前院的擅自作主的侍卫了,你以后想起哪里都可以,别翻墙,万一摔了就不好。”
“你,你不怪我吗?”
周阿幺疑惑,她深深望着大度的李珩耀。
“怪你什么?我说过,你我成婚,夫妻一体,任何人轻视你,就是在轻视我,”李珩耀笑,淡淡道,“难道我会怪我自己吗?”
“反之,是我的问题。”
“皇兄一心为我,说得很多话或许伤害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很好,不需要为此惆怅迷茫。”
才不是。
太子的话,对周阿幺简直就是耳旁风。
可望着温和似一轮璀璨朝阳的李珩耀,周阿幺是贴在墙角,屋檐,台阶,受着阴暗潮湿环境所长出的青苔。
这阳光太温暖了,她要被晒伤了。
周阿幺无地自容,歪头如鲠在喉,半晌,挤出来一句。
“不是因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