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急刹突如其来,半睡半醒的姜鹤羽一时没稳住,直直朝对面栽去。
江离眼疾手快,扑上前将人扯进怀里,以身作垫,好悬没让她磕到。
“洪枫,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有些冷。
“郎君恕罪,方才突然跑出个小童。”车架上的洪枫歉声道,“二位主子可有受伤?”
“无妨,稳一些。”
“是。”
“阿羽,还好吗?”压在身上的人半晌都没动静,江离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他撑起身,抱着她坐回软榻,轻轻拍掉她衣袍上沾染的尘土,“有没有摔到哪里?”
姜鹤羽缓缓眨眼,略微迟钝地摇摇头。
暖融融的体温包裹着后背,熟悉的冷香在鼻尖浮动。她酒意上头,原本按下去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晕乎乎挣开他的手臂,顺势跪坐在他腿上。
双手不由分说地按上他的肩,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幽然垂眸看他。
难以言说的暧昧在静默的空气中缓慢滋生,又流转,令心有不轨之人在这长久的对视中晃了神,
“江离。”
她轻轻唤他,微凉的手指细细描摹精致的眉骨,一路向下,滑过高挺的鼻梁,在柔软的唇瓣上逗留片刻,顺着下颌,抚上滚动的喉结。
微微用力。
江离呼吸倏地一沉,回过神,捉住她作乱的手,忍无可忍地低声警告:“阿羽,你喝醉了。”
马车穿过闹市。
隔着薄薄一层车壁,外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车内之人却只听得见彼此逐渐失控的呼吸。
姜鹤羽情不自禁凑近了些。
他长睫慌乱扑闪,偏头躲开她近在咫尺的唇。身子往后退,直至后背紧紧贴在车壁,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一次又一次试探,每一次都无疾而终。
这一回,头脑昏沉的姜鹤羽却不知为何,比清醒时更敏锐,“江离,你在装傻?”
沉默。
一片压抑的沉寂中,
回应她的唯有可笑的沉默。
她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什么也不懂。没想到他倒是懂得很,只是冷眼瞧她自作多情。
姜鹤羽只觉自己被耍了。
一股郁气冲上心口,她狠狠掐住他试图躲避的脸,手指在腮边压出红痕,“我不信你不懂我的意思。”
江离闭上眼,不再看她气红的双眼,深吸一口气,淡声道:“不,我不懂。”
“不懂就出去。”
话说到这份上,姜鹤羽也不愿再与他周旋,扬手“啪”一声甩在他脸上,咬牙说出几个字,“滚出去!”
男人被扇得偏过头,白皙的脸上明晃晃数根指印,暗暗咬住舌尖。
滚出去?她撵他走?
江离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地单手控住她两只手腕,另一手扣在她腰间,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
他不懂,他不能懂。
他不敢因她突如其来的好奇就袒露一切,不想用后半生的形同陌路来换取一时兴起的荒唐。他想要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想要长长久久地爱她。
江离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得以平复。
直接忽略她让他滚的话,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企图唤醒她的理智,“阿羽,下回别再喝这么多了。我是哥哥,你忘了么?”
“哥哥?”姜鹤羽重复一遍,似是冷静下来,缓缓欺身上前,“你说你是哥哥?”
江离闷闷嗯一声,退无可退,火辣辣的侧脸被迫贴上她颈间,难耐地急促喘息。
他竭力想要平复汹涌的血液,现实却并不如他所愿。
女子的衣袍被扯得松散,隐约可见细腻而隐秘的弧度,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诱使他再近一些……
灼热的呼吸洒在锁骨,姜鹤羽轻笑一声,膝盖径直抵上欲盖弥彰的麈柄,半点也不怜惜,一寸寸重重碾过,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维系已久的假面,
“这是哥哥该有的反应?”
“唔。”
前所未有的战栗,沿着尾椎骨直冲头顶。江离闷哼一声,难以抑制地仰起头。
绷紧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一双泛红的凤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阿羽,你……”
帘外赶车之人本就耳力极佳,不必细听,毫不费力地捕捉到车内不可描述的动静。洪枫霎时仿佛窥破了天大的秘密,拉着缰绳的手臂猛然绷紧。
马儿打了个响鼻,刹住脚,带得车身又是一晃。
姜鹤羽下巴“咚”一声磕在江离头顶,疼的龇牙咧嘴,也总算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混账事,尴尬得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呃……主子恕罪,我……”帘外响起洪枫磕磕巴巴的请罪声,车内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洪枫默默把说了半截的话咽下去,强装镇定扬鞭赶马,只恨不得能原地消失。
姜鹤羽酒醒了大半,不知该如何收场,也不敢再看江离的表情,下意识想到的只有逃避。
她面红耳赤地挣开束缚,扶着额,装作醉酒,摇摇晃晃坐回对面,在软榻上半躺下,阖眼假寐。
良久,车内响起一声叹息,悉悉窣窣片刻,柔软的薄毯盖上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