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能舍弃,我的性命也不例外。”易无病擦拭过无数次的弯刀被霍问青拿在手里,架在她的的脖颈上。
霍问青怕死,更怕易无病会死。
眼泪砸在刀面,和易无病的心一起四分五裂。
霍问青举着刀,顶着易无病的目光步步后退,“只要出了这扇门,有数不清的人等着抓你,病子,你带不走我,我也不能成为你的累赘。”
“今日你若逃不出去,便如折翼鸟一辈子困在霍蒙天的手上,”霍问青字字珠玑,“我宁愿我是垫脚石,也不愿意甘当霍蒙天折断你翅膀的剪刀。”
“……”
“你知道的,”霍问青说得毅然决绝,“我怕死,也怕活着。”
也字字剜心。
“我该怎么办啊?”易无病哽咽,哭不出来,也不能释怀:她握刀明明是为了保护问青,最后却成了霍问青以死相逼、换她活着的利器。
“这世上的规矩如同塞外连绵不断的山,你背不动,我替你背,我要你走、你走!离开这囚人的牢笼!”
“你生来就是该是无拘无束的孤鹰,不应被困在樊笼里。”霍问青的脖子被卷刃的弯刀划出血红的痕迹,再进一点,便是鲜血淋漓。
易无病与她对视,霍问青的冷漠决绝和情深义重滚作一团,如寒冷黑夜里,帷幕摇曳的香榻上,胸膛靠着胸膛、手臂叠着手臂,紧紧抱在一起的她们。
“我走。”短短两个字,抽干了易无病的全身力气。
“病子,我们都得活着,活着才有希望。”霍问青的泪流干了,手中的刀当啷落地,她抓起易无病伸来的手,放在脸颊蹭着,一个劲儿安慰她:“我等你回来找我,病子,我等你回来带我走。”
那是定心丸。
霍问青是天生的训兽师:她惯用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的手段,训得易无病服服帖帖。
一颗泪从易无病的眼睛里坠落,落地时四分五裂,哗啦,霍问青的心也碎了。
真是残忍。霍问青紧盯那颗眼泪在易无病脸上留下的痕迹,整个人都像空了似的,只剩下灼热剧痛的喉头,烫得她言不成调:她竟然让病子伤心落泪。
别怪我残忍。
霍问青的眼睛又飘着薄雾,微微仰头与易无病相视。她们彼此心知妥协是杀死固执人最有力的尖刀,霍问青“杀”她也心疼她。
她踮起脚,唇凑在易无病的下巴上。她的唇温热,融开易无病脸上小半的冷肃。至深处,霍问青会微微偏头,仿佛真与易无病吻得难舍难分。
妄想以吻止疼,最是痴人说梦。
吻毕,霍问青的心更疼,易无病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一直打眼瞧着问青,眼神比她的唇更早学会热吻霍问青。
但时间不多了,霍问青拽住她的手腕,半拖半拉带着她走出门:“走吧,我送你走。”
“走?你能带她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