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心浸出一层冷汗,捏不住笔杆,若是在两年前,她绝对写不了一半就被处斩了,如今幸好,她还是皇后。
“则儿他很偏宠你”谢允宜的声音很好听,不似年过半百之人。
祁钰不知答什么便没有答,继续抄写自个儿的。
墨锭磨着砚台的声音很规律。
“我这四个侄儿里唯则儿性子沉稳,是帝王之才,他肯允你变法是我没想到的,若是旁人,断不可能,可见则儿对你动了真心”
祁钰能感觉到那目光略有不善,一直扫在她的笔下。
“能让一个本应万人之上的至尊帝王甘心放权于你,姑娘的本事不凡,只是不知你的目的何在?”
“谢长则难道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祁钰笔下游龙,经谢允宜一提醒,这会儿似能将脑海里的记忆倒背如流,写得飞快,她的目的,再清晰不过了。
浓妆艳抹的女人风韵犹存,一双桃花眼却寒芒如霜,像久经沙场血雨腥风的巾帼将军,历史上的阿图玛曾是她可望不可及的英杰,近在眼下时那种感觉却荡然一空。
“你想做女帝,史上第一位,不,曾经的阿图玛已经是第一位女帝,也是第一位女状元,真令本宫羡慕嫉妒”
祁钰昂首瞥去一眼,那种似能穿透人心的洞悉叫谢允宜不由生厌。
“你既不是凡尘人,如何能扰凡人命数?”
祁钰不动声色地往后靠在椅背,目光从谢允宜身上挪去窗外,满园春色旖旎,春光明媚。
谢允宜平生第一次遭到如此忽视羞辱,她闭眼深吸。
“我曾听闻修者应专注修道飞升,无端插手凡间事定会引得天雷降罚,昔日卫江之行,你因雷劫落水,我本想着此时此刻姑娘应当收敛一二,可未想”
“作为则儿的姑母,本宫不希望他被你牵连遭受无妄之灾”
祁钰脸上表情淡淡,暖光融融,投射到她的半边脸上,瓷玉一样的皮肤嫩白透红,娇美如一朵红海棠,不禁让谢允宜想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祸国乱世。
“你若想报仇应该去天上找高祖皇帝,不该牵扯无辜,本宫希望你停手,若你也喜欢则儿,只安心做你的皇后便好,若你还喜欢长渊,本宫也可说服则儿放手,赐婚你二人,若他不同意,史上也并非没有一女侍二夫的故事,本宫会掩护你和长渊私下结情”
闻此祁钰像是被逗乐了,轻笑了一下,抬头看这个坊间传闻情史丰富的中年女人,眼角细纹更添风韵。
“公主说真的?给我和阿烨牵线搭桥偷情?”
祁钰环着手臂挑眉一笑。
谢允宜愣了一下,没料到她这么直接,果然女人最易为情所困,她便没这个缺点,谢允宜回以一笑。
“当然是真的,宫禁被你取消后,长渊应找过你很多次,来时我还见他从你院里出来”
祁钰笑容一滞,她都知道,那谢长则肯定也知道,这绿帽给他戴的,谢长则是真能忍,祁钰心里着实佩服,她是光明正大得,没什么好掩饰。
“对,我们还耳鬓厮磨了,你就说怎么着吧”
其实她只抱了谢长渊一会,他身上有盛烨的气息。
谢允宜眼里好像有什么光闪过,看着祁钰的眼神与刚才变化很大,她眉色柔和了些许,退步坐在太师椅上。
“我若有法子叫你同时拥有则儿和长渊二人做伴,你想不想听?”
祁钰挑眉似来了兴致,唇角趣味地勾起。
“你说”
“你我二人共治天下”谢允宜神色正经,不似说假。
“届时女尊男卑,妻主夫从,一女可多夫,天下美男子任你挑选,此法如何?”
祁钰做出惊奇心动的表情,眼里的憧憬盈满欲溢,她拍手欢道:“不错不错”
“你真是个大聪明”
谢允宜很满意,只是大聪明好像听着不像在夸她,但好歹她没有矢口否决。
“那该怎么进行夺权呢?”祁钰状似很认真地在问谢允宜。
只见谢允宜笑了笑。
“皇帝禅位虽不常见,但也有之,若禅位于你,恐怕名不正言不顺,毕竟你非谢氏族人”
“那就是扶持你当皇帝喽”祁钰豁然出口。
谢允宜惊了一下,脸色骤然不是很好看,这天给聊死了,就没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略是僵硬地勾起嘴角。
“既然皇后娘娘说得如此直白,那本宫也不拐弯抹角,长则作为天下共主整日拘泥于情爱总归不好,不若你我二人寡情自持,坐上那把冰冷的龙椅,才好权衡朝堂各方势力,那把椅子我们以四年为一周期轮番坐怎么样?”
祁钰像是听进去了,顺着她的话问道:
“那传位呢?还有谁先坐?我怎么保证先坐上去的那个人不会凭借特权杀了另外一个人?”
谢允宜没有想到祁钰会问得这么详细,她道:
“传位仍是嫡长女为太女,储君,至于谁先坐,本宫还是之前那句话,异姓皇帝名不正言不顺,易动摇国本,况且本宫一言九鼎,定不会背信弃义”
“你凭借什么叫我相信你?就凭一句一言九鼎定不会背信弃义的空口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