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聆神情微妙地挑起眉。
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一行通知,这个供给站的物资在一天前刚由一批专门负责的编队和武装机器人补充过,剩余资源亮着令人安心的绿灯,同时贴心的告知前方北行即将到达中央基地,提示在供给站休息时也要注意安全。
江之聆收回身份卡,最后朝外面看了一眼,踏进了供给站为他打开的防盗门。
并不安静的室内没有因为他的加入掀起多大涟漪,和江之聆在看见供给站外观时料想的差不多,这里实在是很小,总共也不超过十个人,在看到他进来时都带着陌生而打量的眼神。
只有那个一直被抱在怀里的婴儿似乎被带进来的风惊到了,一时间哇哇大哭起来,盖过了另一桌人吃饭时窃窃的交谈声,孩子的母亲低声说了句“抱歉”便抱着哄了起来,那位父亲也手忙脚乱地配合着。
哭闹的声音带走了江之聆进入室内引起的注意力,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径直走向饮料柜——说是这么说,但里面其实只装了饮用水和少量功能饮料。江之聆来来回回研究了半天,最后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挑选了一瓶常见的功能饮料,又把水和干粮刷满了身份卡的单次剩余额度,将它们全部装进了包里。
这座供给站的室内休息场地也很小,只有两张像是从食堂移出来的餐桌和一张简陋的沙发,其中一张餐桌已经坐满了人,那对带着孩子的夫妻也霸占了唯一的小沙发,江之聆根本不需要选择,只能去坐另一张餐桌上的位置。
供给站当然也不会提供新鲜的热饭菜,从冷冻柜里拿出来的三明治在微波炉里叮一圈,就算得上是一份热食晚餐。
饭团显然已经在冷冻柜里放了很长时间,大部分来供给站的人也都会选择更方便的面包或速食面,很少选择冷柜中的不确定因素。
江之聆索然无味地嚼了一口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烟熏三明治,他甚至能吃出这是中央基地超市里经常低价大甩卖的素肉——由于现阶段肉类资源获取越来越难,以大豆蛋白为基础的素肉已经成了超市肉类专区的常客。
那瓶他勉强选择的功能饮料也有一股难闻的香精味,这让江之聆庆幸刚才拿的补充物资都是面包和饼干,虽然他也能预想到味道会有多糟糕。此刻他竟然有些怀念起基地的廉价啤酒了。
早知道当时多带几瓶出来了,江之聆放下饮料瓶想着,不过随即他又在心底低笑了一声,离开的准备并不十分充分,能顺利出门都是赚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他是个相当随遇而安的人,遗憾过去也就放下了,本着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不能浪费粮食的精神,他还是把三明治完整地吃完了,其实分量小到不足他平日早餐的一半。
就在江之聆慢条斯理地收拾三明治的包装纸时,才注意到自己手指甲旁长了一根新的倒刺,动起来会有些若隐若现的疼,江之聆没去管它,转头听见比他来的早些坐在他旁边那张餐桌上的青年男女多了些动静。
坐在最里面的青年说:“要不我们还是今晚就走吧,离基地也没多远了,早点进安全点不好吗?”
另一位姑娘反驳:“天已经黑了,晚上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万一又像上次那样半夜行车遇到一群异变者……”
“别说这个了,”她的话被生生打断,“虽然我觉得白天是会安全点,但是小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她到现在烧还没退,我担心……”
一时间陷入静默,连那对抱着孩子的夫妻都不见了踪影,江之聆回想了一下他们离开的位置,记得供给站除了供饮食的餐厅外,内部还设有放着一些类似胶囊仓的临时休息室,就在江之聆正对的那扇门后面。
江之聆对供给站的了解不算多,之前都是从电视新闻或是偶尔离开基地的朋友告知得到的消息,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来到这里。
事实上,他一直在纠结今晚是否要留宿在此,因为据那位朋友所言,胶囊仓的休息环境完全不是脏乱差可言的。
由于供给站最初的目的是作为资源补充点,并没有考虑到安顿的需求,所以条件差到基本上只剩一张床板,如果不是舟车劳顿根本不会想在那睡一觉。
那群青年男女很快就继续讨论起来,内容基本也是围绕着今晚留下还是马上驱车离前往基地,并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
就在江之聆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面对他的那扇门突然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休息室内光线昏暗,来人似乎一时有点难以适应外面明亮的光线,很轻地眯了下眼睛,随后朝着另一桌人走去。
这人长了张很好看的脸,至少在一众风尘仆仆的赶路人中,他把自己收拾得异常干净,只是看起来过于苍白,显得有些没气色。
江之聆看着他走到那群人面前,用清淡的嗓音说:“很抱歉打扰了,但你们的朋友状态似乎不太好,她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