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说变就变,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下起滂沱大雨,气温骤降,谢灵智冷的缩起脖子。
阴沉的天空,雨水密密麻麻,无端叫人觉得憋闷。韩枯左手拿着草帽,右手握着镰刀,眼眸沉沉,余光不由自主的,又落到身侧。
他放下镰刀草帽,去韩荣屋子拿出一件外套,丢到谢灵智头上。
外套弥漫药味,穿上后暖和了,谢灵智大笑:“谢谢哥。”
他的牙齿洁白整齐,说话间,艳红的舌尖若隐若现。
韩枯舔了下自己的牙齿,牙根有些痒。
韩荣房间的窗户开着,韩枯走进去关窗,转身看见韩荣沉睡的病容,凝视许久。
他轻轻将门拉上。
谢灵智在玩水,他好像没见过下雨似的,手掌接了几滴雨水,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尝上一口,回味。
“没味儿。”
金贵娇养的大少爷,十指修长,像金店的玉器莹白细腻,手腕凸起的腕骨,比艺术品还美。
韩枯原地站了两分钟,丢开手中的外套。他穿上雨衣,就着雨水把厨房的锅碗瓢盆全部重新刷一遍。
两米外,谢灵智眼珠子落到他雨衣上,问:“哥,还有雨衣吗?”
韩枯看向他。
他的长相足够凶悍,眼神极具杀伤力。
谢灵智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再看过去,仿佛刚刚的一眼只是错觉。
“在厨房。”
厨房不大,十几个平米,灶台正对窗,对面上方是水泥砌成的碗柜,下方是腐朽老化的三排木柜。
在最后一个木柜,谢灵智找到了塑料袋包裹的雨衣。
两米外又有了动静。
风太大,雨水拍到脸上,雨珠挂在韩枯半垂的眼皮,滑过线条凌厉的脸,落进水盆中,荡起圈圈涟漪。
“哇!”
韩枯抬头。
谢灵智在踩水,没有雨桶靴,他脱下鞋子,把裤脚挽到大腿,两只白得晃眼的腿,一前一后往水坑跳。
他的脚真白,雨水太冷,脚趾头冷得泛起粉,小腿紧绷的肌肉线条青涩又性感。
韩枯手里的碗慢慢滑落,掉进盛满水的铁盆,水花溅起,扰乱平静的水面。
六分钟后,他猛的起身,雨衣都没脱,走进厕所,拿着钢丝球洗刷瓷砖上的污渍。
谢灵智踩完水,又跑去踩泥巴,遇到几个调皮的小朋友,嘻嘻哈哈打起泥巴仗。
“哥,让我先洗洗澡呗?”
韩枯抬头,看见一只在泥巴里滚过的名贵小脏猫,除了一双眼睛,已经看不清毛发的颜色。
他紧抿唇,让出厕所。
谢灵智在厕所洗干净,才发现没带换洗的衣服,他悄悄打开门。
门口大红色塑料板凳上,放着一套旧衣服和一条新内裤。
谢灵智擦着头,推开灶台的窗,韩枯坐在雨中,清洗脏旧的碗碟。
“哥,谢谢你帮我拿衣服。”
韩枯洗碗的动作一停,背对着他。
“不客气。”
少年人经不住饿,玩闹一场,肚子就打起鼓。谢灵智翻箱倒柜找到一盆酥肉,炫了大半。
韩枯回来,见到盆里孤零零的五块酥肉,手臂青筋暴起。
谢灵智笑嘻嘻:“你也想吃吗?”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弯了,他的瞳孔是纯粹的黑色,韩枯在上面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影子。
大概是沉默太久,少年把酥肉塞进了他嘴里。
韩枯的拳头早松开了,酥肉的滋味在嘴间弥漫,他垂眸看着谢灵智,说:“好吃。”
他的眼神很深,谢灵智定定对视两秒,恍然大悟把酥肉盆塞进他怀里:“都给你吃。”
说完,跑去客厅翻找玩的东西。
韩枯低头看着酥肉,慢慢吃进嘴里,咬的很重。
雨声渐小,远处的叫骂声却是响彻半个韩家村。
“天杀的韩枯,管管你家嫂子,我孙子就这一套衣服,弄脏了穿什么!”
刘冬洋一手抓着满身泥巴的孙子,一手打着伞,骂骂咧咧上门了,见着门口的谢灵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多大的人了,说不过就把小孩子推泥坑,今天这事不给我个交代,没完!”
谢灵智看向刘冬洋的孙子。
八九岁的小男孩躲在奶奶身后,不敢看谢灵智的眼睛。
韩枯将谢灵智护在身后,问:“你想怎样。”
“脏了的衣服他洗,给我孙子赔礼道歉,如果我孙子生病,他必须出医药费!”
这要求太过份了,谢灵智从韩枯背后站出来:“谁推他了,我不过和他一起玩,好几个小孩在一起,他们都看见了!”
刘冬洋回头看了眼自家孙子,低着头不敢看人,自家小孩,她哪有什么明白的。
她咬牙坚持:“你说有其他小孩,好,你告诉是哪些小孩,叫什么名字。”
她吃准了谢灵智刚来韩家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
谢灵智倔脾气上来了:“我没推就是没推,你要是不信,咱们报警!”
“报警就报警,欺负小孩还有理了,大家伙快来看看,韩荣的男老婆不要脸,欺负小孩不说,还想报警把我这个老婆子抓起来,这什么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