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厅。

公共会议室内。

鼠标咔嚓咔嚓的点击声戛然而止，萩原研二心头无端涌起一丝异样，下意识抬手按住胸口，微微蹙起眉头，仿佛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预知范围。

“怎么了？研二。”班长关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他的眼睫快速地眨动几下，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寻常。可这种感觉也只是刹那间消失，萩原研二也只是以为是熬夜的原因。

“班长，”他转过头，看向身旁整理案件的班长，神色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很浅的微笑，“我没事。”

说完，他又转过头摆弄着鼠标，将监控视频从尾拉回头，往回反复。

伊达航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视频中擦肩而过的两人，思考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从医院回来后，你就来回看这段监控，有什么异常吗？”

萩原研二看着十七秒的视频，沉默地看着进度条再次拖到最后，兀自摇了摇头，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这个人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萩原研二觉得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尤其是最近几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

他是不是神经衰弱了？为什么遇到的人还是事都有这种感觉。

因为小阵平的原因，萩原研二不会怀疑直觉这种存在性。

萩原研二隐约察觉到，周遭似乎正发生着一些事，却又抓不住任何线索。这种感觉像极了楚门的世界，楚门在虚假的世界中，被所有人隐瞒，却始终无法触及真相。

这种无形的秘密像一张网，同样将他困在其中，让他既不安又无力。

萩原研二想要揪出那个人，恶狠狠地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尽管使在他的身上。

“是那个少年吧，我问的时候，景光也没有否认。”伊达航猜测。

他拿着药单子回去后，没想到病床上的人不见踪影，反而萩原研二与诸伏景光无声地对峙。

“……嗯。”萩原研二知道，他守在电梯旁，如果有一个人不见了，那肯定就是了。

不自然的电脑光幕映在脸上，伊达航低眉看去，那双鸢紫色的眼眸窥不见底，眉眼间的愁郁浓的有些化不开。

也是，捂的那么严实的一个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换谁也郁闷。

“班长。”

“嗯？”伊达航疑惑。

“如果一个人改变从小养成的习惯，需要多长时间？”

伊达航回他：“像走路姿势、说话口头禅等相对外在的行为习惯，虽然是从小养成，但如果有较强的改变意愿和正确方法，可能 3 到 6 个月会有明显改变。”

萩原研二喃喃重复着说着，“半年吗？”

伊达航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模样了，连续熬了几天夜的萩原研二的精神状态就像没了藏食的松鼠一样心死地躺在地上，魂都没有了。

伊达航的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

说不定两人以后在公安还能遇到，郁闷什么呢？

难道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景光和研二在公安那边起了什么争执？

可萩原研二向来是个直性子，要是真有矛盾，肯定早就嚷嚷开了，不会这样闷不吭声啊。

这些念头在伊达航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可他也清楚，这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谁也没权力要求别人时刻都精神抖擞，伊达航更不会因为萩原研二情绪低落，就逼着他强颜欢笑。他们是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朋友，是同期，彼此的情谊深到骨子里，无需那些虚伪的客套。

可现在伊达航觉得自己也被这股低落的情绪给缠上了，心里沉甸甸的，怪不舒服。以往的他可不是这样，再大的事儿都能扛得住，可今天，就因为萩原研二这副模样，他也莫名地难受起来。

尽管他不知道萩原为什么如此难过？

伊达航伸出手，想去拍拍萩原研二的肩膀，给他点安慰。可就在指尖快要触碰到对方肩膀的那一刻，萩原研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闷的氛围。

伊达航动作一滞，无奈地收回了手，抬眼望向萩原研二，只见他迅速站起身，神色一凛，拿起电话简短回应：“是，我马上到。”

伊达航静静地等了半晌，直到萩原研二挂断电话，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安有线索，等我回来和你细说。”萩原研二拿过仍在桌子上的外套，随意披在身上，抓起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哎？恢复的这么快吗？”伊达航看着瞬间精神的萩原研二。

那刚才是什么？他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伊达航看着会议室里的一团糟，有些发愁地揉搓额角。

“咦？伊达大哥，需要帮忙吗？”高木涉探头，好脾气地询问着。

……

废弃码头。

这里堆积大量的集装箱与废弃物，烧焦的痕迹蔓延在这里的土地，大海的腥味与潮木混合弥漫。

靠近海岸的木桥如同溃烂的珊瑚屹立着，海浪仍旧哭闹拍打着，海面上腐蚀的木板摇摇欲坠地勾着铁丝。

海鸥舒展着羽翅围绕着飞翔，不速之客闯入了它们的觅食地。

只见从码头两侧迅速驶来的车辆停下，来自不同阵营的两拨人默契地走到中间。

诸伏景光蹲在废弃货箱的阴影里，警惕地看着他们，早在这些人踏入码头范围时，他就收到了行动信号。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一道沙哑、低沉的中年男声骤然打破寂静。

另一个秃头男人有几分油滑，带着一丝自鸣得意的轻笑，尾音上扬，“东西都在这儿，绝对按你的要求办得妥妥当当。”

随着这话语落下，双方各自抬手，将手中的黑色手提箱打开，摆在中间空地上。

箱盖掀起，微弱的光线下，诸伏景光看见箱内物品上一闪而过的光，经过训练的大脑立刻认出箱子中的东西，是玻璃。

紧接着，他开始思考，补充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