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此刻整层楼里人不算少,但他清楚地知道,走廊尽头,萩原研二正不紧不慢地走来。他能够在杂乱的推车声中精准无误地捕捉到 Hagi 那熟悉的走路声。每一下脚步声都如同重锤,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声声脚步中越来越近。
十米、八米、五米……
松田阵平的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为了不被发现,松田阵平开始刻意放缓了脚步,佯装成一个悠然路过的陌生人。他微微侧身,挡住外套上有些显眼的划痕,身体的重心移到一侧,肩膀微微下沉,仿佛在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走廊墙壁上的宣传画,目光却时不时透过帽檐的缝隙,偷瞄着越来越近的萩原研二。
【快走,快走。】
不知是不是因为它的催促,松田阵平竟然也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那 “砰砰” 的声响在耳边不断回荡,仿佛要冲破胸膛。
但他的头脑却仍保持冷静,插兜里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微微低下头,用帽檐彻底挡住脸,脚步节奏丝毫不乱,如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从萩原研二身旁若无其事地走过。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轻舒一口气,正准备走向楼梯。
【我靠,甜甜,他回头看你了。】
松田阵平眉头紧压,他知道Hagi起疑心了,如果这时候他加快步伐必定会引起警惕。
他立刻改变路线,大步走向正在查房的护士,压低声音却能保证萩原研二能听到,问道:“6号床的药是不是没用?病人现在一直呕吐,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先生,我们会立刻去查看病人的情况。”
萩原研二听到这话,确实想到早上时听到护士说的话,内心反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太过于敏感。
【他进房间了,甜甜我们快走。】
松田阵平将滑倒的药瓶扶正,“抱歉,是我太急了。”
······
安全据点。
【不行,待会儿不能去。】
赶回来的松田阵平正擦拭着洗完澡后湿润的头发,听到这话,他抬眼望去,只见他放酒的吧台上有一只黑猫正端坐在大理石材质的斗柜上。
黑猫身姿矫健,蹲坐时它的身形几乎与旁边摆放着的那瓶红酒一般高,在冷白的灯光映照下,红酒的馥郁色泽与黑猫油亮的皮毛相互映衬,竟生出几分奇异的美感。
它的眼睛犹如两颗幽绿的宝石,正紧紧盯着松田阵平。
“这次拖得太久了,”松田阵平解释道,“再不去会起疑的。”
尾巴不耐烦的拍了拍台面,它看着松田阵平放下毛巾,拿起洗漱台上的工具在脸上涂涂抹抹,焦急地说道:“那些人类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本猫看来简直就是没有猫道。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还被世界意识察觉到了,所有能力都被封了,你看你现在换一副样子都得用这些东西,真要是进去了,不知道要被那个坏人折磨成什么样子。”
可还没说完,就见松田阵平拿起人皮面具贴在脸上,猫又直接跳下吧台,急得绕着他的脚边开始转圈。
【松田阵平!】
“嗯,别担心。”
松田阵平看着镜子这张面孔,他从那次看到实验室的东西后,就选择一直使用这张面孔,好在有猫又的存在,推断从少年到青年的变化并不会遭人怀疑。
他弯腰抱起那只蹭着裤腿的黑猫,放在洗漱台上,“我知道你急,但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可是那些药···”
猫又渐渐熄了声,它看见了镜子中那双还未变换的凫蓝色瞳眸,看见眼眸中蕴含着坚定又深邃的神色,身为猫的它不懂得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的感情,更不懂为什么松田阵平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去?
明明猫这种极具直觉的生灵最懂得趋利避害。
松田阵平视线仍然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轻轻抚摸着手中柔软的黑色皮毛,还未干透的黑发被抓在脑后,锋利的眉眼完整的露出,没有表情的面庞透着凌厉,他冰冷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查尔特勒这次要干什么。”
猫又下意识抬头看,那双漂亮的碧绿圆瞳似乎也被松田阵平影响到,圆润的轮廓逐渐拉长、收窄,须臾之间,竟缩成了与冷血阴鸷的蛇类一般的竖瞳。那竖瞳之中,幽光闪烁,仿若藏着无尽的秘密与警觉,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洞察隐匿于暗处的危机,让人不禁心底发寒。
【那我去神社一趟,找解决办法。】
猫又一直都知道,像小阵平这种人类都是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