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心中气闷,是在安慰小孩子吗,我才懒得管你,你爱骑几匹骑几匹!
柳絮才与孟然驾马在山腰绕圈,三匹马马蹄践踏之声交错,竟有轰隆作响之势。匪贼本就疑心刚才几个去山脚查看的同伙竟然就没了音信,此刻更加惊疑不定,攻上山顶的步伐滞之不前,然而孟柳所等的救兵也迟迟不至。
孟然并不心急,只因现在又急又慌的是那些匪贼,不久前那些朝山顶聚集的火把,方才还进退维谷,此刻已经陆续有一些朝山脚退去。
贼就是贼,遇上不经事的百姓良民便横行无忌,稍微用点计谋,让他们虚实难知,生死难料,便意志溃败,作鸟兽散。
孟然与柳絮才不再时时刻刻围山而跑制造声势,而是隔一段时间围着东山跑一次。一来围师必阙,若时时刻刻跑,让这群匪贼受草木皆兵之苦,就怕他们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当真鱼死网破;二来孟柳二人毕竟是虚张声势,若被察觉,也难逃追杀泄愤,少跑一次山也是少露破绽。
这回柳絮才依旧是身骑二马,孟然紧随其后,绕山而奔。两人的马时而疾驰时而慢走,这是孟然的安排,目的还是松紧有度,也让自己有个防备。
月色早已没去,夜黑沉沉如墨,孟然紧跟柳絮才。不远处似有淡淡火光,看来是落单的匪贼,孟然纵马向前,柳絮才紧随其后,两人一人一刀早已举起。
方才退到山脚的匪贼,只要是落单被二人撞上的,柳絮才都会御马冲到那匪贼脸上,匪贼必然被吓得屁滚尿流,孟然就会趁机向前一刀将至之刺死,痛快非常。
二人屡试不爽,这一次也杀贼依旧。孟然奔向前,哪知那人弃了火把一路狂奔,孟然当然要追,只是追了几步,心觉不对。
“柳絮,快,弃了一匹马跑。”孟然勒马回转,柳絮才也听话弃了其中一匹转头飞驰。
果然那人有问题,一阵马蹄轰隆,有六七匹马扑了过来。孟然跑得不快,被后面紧咬不放,孟然刚要往左拐弯,与柳絮才分道。
哪知柳絮才艺高人胆大,眼见孟然要被追上,她放慢速度,一把站在马上,待孟然的马接近,柳絮才飞扑而去,弃己马而就孟然马,正正坐在孟然前头。柳絮才接过孟然缰绳,策马扬鞭,与后面群贼一下拉开好远。
“太危险了,你怎能,我们最好是分开走得好,刚才那几个人不同别个,只怕是贼首也未可知。”孟然心里砰砰直跳,说不上是怕还是什么。
柳絮才一时并不接话,她伏于马上,专心奔路,一路策马飞扬,居然离开柳家祖山很远,柳絮才才堪堪停下。
“孟哥哥,你方才说那几个人凶神恶煞,我们分开走得好。我倒觉得不好,人家越凶恶,我们越该在一起不是?”
孟然心跳得更快了,只怕是柳絮跑马太快,颠的,孟然刚要说话,哪想一阵马蹄声又起。
那群人又追过来了,柳絮才继续纵马前行,跑了一阵,两人也感知到马跑慢了许多。
看来,这马体力也行将耗尽了,后头几匹马越靠越近,他们并不似其他贼那般呼喝啸叫,反而安安静静,透着无声恐怖,似乎要活抓孟柳二人才罢休。
眼看穷途末路,柳絮才迎着一幕悬崖峭壁猛冲,孟然吓蒙了眼,紧紧箍住柳絮才,下一刻却面见一片幽然。
竟然是一处山洞!待慢慢看清,孟然才觉这山洞大得出奇。两个人下得马来,查看一番,此处极其肃静,只听得大马粗喘气的声音,以及飞鼠吱吱之声一二。
不过很快,孟然就看出一处蹊跷,这个山洞居然有两个洞,从外面看却是一个洞。孟然计上心头,与柳絮才道:“等会儿我出去与他们周旋,你从那边的洞出去。”
柳絮才似没听懂,天真一问:“孟哥哥何必与他们周旋,我们一块儿出去便是了。”
孟然正色道:“时间紧迫,莫要玩笑,这匹马力已耗尽,现下得歇一二,无济于事。我们要想一道逃脱,几无可能,我去与他们周旋,你一人骑马逃出,到时去搬救兵就我便好了。我猜柳家祖山救兵已至,你阿娘当是安全了。”
柳絮才似乎大吃一惊,继而唇瓣紧抿,脸色一瞬煞白,喃喃道:“孟哥哥,在你心中,才娘是拖累你的吗?”
“不是。”
“那,才娘是怕死的吗?”
“自然,不可能。”
“那为何要用你的命换我的命?”
柳絮才拉起孟然的手,紧紧握着。也许是柳絮才握得太紧,良久,孟然终于言语:“你于我有救母之恩,我如何舍…”,孟然许是呛着了,咳了咳,“让你身陷险境,不能的。快走吧,他们要来了。”
马蹄声又至,孟然转头便要去应对那群追上来的匪贼。哪知走动不得,而且身子一轻,竟然腾空,孟然讶然不语,眼睛瞪得老大,他看着自己被柳絮才抱了起来,娇滴滴的贵门娘子竟是这般力大无穷的勇士。
柳絮才抱起孟然便往大马上送,道:“孟哥哥,我不是你的拖累,不需要你的命换我的命!”,柳絮才抽出刀,又将孟然腰间那把抽出,放入他手中,“孟哥哥,我们有刀,杀将出去!若不能侥幸逃生,不过一死。我父我母知我英勇杀贼,定会为我骄傲的!”
孟然似终于醒转过来,他极不想柳絮才真的有事,心里却极古怪的有所期盼,竟然,竟然觉得这般同生共死也算不错。
山洞外头又是一片马蹄声,没时间挣扎了。行,都听你的,孟然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