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马蹄声越发近了，柳絮才非但不惧，心中还升起了一股好胜之心。柳絮才依着孟然所言奔马行进，缰绳翻动之间，马如猛龙飞跃。

柳絮才平日爱说爱笑，这会儿侧脸如雕，不见往常唇弯之娆，于孟然而言，这样的柳絮才似有些陌生，英气逼人。

两个人在山中如仙如魅，御马飘然，后面群贼叫骂声不绝。

之所以让柳絮才挑衅叫骂，乃是孟然全力相信柳絮才，他要反其道而行之，将破绽暴露，让匪贼放松警惕，继而穷追不舍。

这群匪贼果然中计，孟然记忆如神，他清楚记得柳阿叔带他们走过的路每一寸不同，等下一个密丛小路转身，便是群贼的万劫不复。

孟然让柳絮才慢下来，匪贼以为这两个小娃力有不逮，果然更加用力驱马，烈马狂奔，不知死之将至。

“左拐！”孟然大喊。

柳絮才依言勒马，马嘶长鸣不绝，但还是依照柳絮才的指令，甩尾左迈，一路奔西而去。

那些匪贼转之不及，有几个竟不知悬崖就在面前，人落马坠，死无全尸。另有几个马绳脱缰，弃了主人跳转，才堪堪保住马命。

悬崖幽然而空灵，将惨叫声一一吞噬，直至几声鸟儿惊鸣扑腾，扑腾声从尖锐到低哑，从有到无乃止。

稀稀落落的马蹄声踢踏而还，红马之上正是柳絮才、孟然。

“孟哥哥，要看看他们是真死了么？”

孟然默然不语，仔细看了看，道：“不死的，也与死了没分别。”

柳絮才满心欢喜，孟然却来不及与她庆贺，因为还有紧要事做。

柳絮才见孟然左顾右盼，道：“孟哥哥可是找什么？”

孟然只好道：“是啊，我在找方才那些贼人的马。”有几匹马弃了主人家，受了惊也不知跑去哪里。

柳絮才道：“我知道在哪，那些马往东边去了。”

孟然心里疑惑：“你怎知道？”

“我眼睛极好的，即便是这大山的夜里，我也能看得很远。”柳絮才控缰策马，不一会儿，柳絮才便找到了那几匹马，几匹马早也安分下来，在一旁吃草。

孟然下得马来，牵上其中一匹马道：“柳絮，快，教我骑马。”

柳絮才自然应好，她下得马来，就要扶孟然上马。孟然轻轻拉开她手，道：“不用，我上得去。”

柳絮才一愣，还是伸手去托他屁股，道：“孟哥哥何必羞涩，这马高大，一个人上马不牵不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孟然急了，一下拍开柳絮才手，急匆匆攀上马去，那马扭动了身子，孟然一个不稳，掉下马来。柳絮才赶忙去扶，孟然着恼，一下推开柳絮才，柳絮才一个趔趄，好在孟然手还没离开柳絮才的手，拉住了。

孟然瓮声瓮气：“我可不是什么娇娘子，别看不起人，你只需教我骑马就是了，时间紧迫，别搞七搞八的。”

柳絮才不明白自己搞了什么七七八八，不过她自来宽宏，依旧认认真真教孟然骑马。孟然自然是聪明无双，柳絮才这个师傅也当得像模像样，没多一会儿孟然便能策马腾飞。

“孟哥哥，你真聪明，学骑马学得这样快，赵三娘学了两年还没学会呢。赵三娘也很聪明的，她就是胆子小，坐在马上不敢动。后来骑马师傅实在没招，我就自己教她，可我笨，不太会教，现在我知道怎么办啦。等我回了京城，我就让你来教三娘，一下就能教会了。”

柳絮才说得兴高采烈，浑然不知孟然默然不语许久。柳絮才以为他在想如何解阿娘的山顶之危，心里对孟哥哥感恩万分，柳絮才有意给孟然分忧。

“孟哥哥，我明白你为何要学骑马的，是为了‘疑兵之计’对不对，你多骑一匹马，便多一匹马的声势，我懂得的。你瞧！”

柳絮才牵了两匹马挨在一块儿，她纵身一跳，孟然狠吃一惊，飞身就要去护。哪知柳絮才双腿一跃，一只脚站稳一个马背。此地草盛木稀，月色隐有，孟然看得分明，柳絮才如神女腾空，灵步御仙马，美轮美奂。

柳絮才在临近周边跑了一圈，没一会儿停了孟然跟前，利落下马。

“孟哥哥，我厉害吧，孟哥哥，孟哥哥？”

柳絮才在孟然面前晃了晃手，孟然终于回神：“你竟如此——”

“如此厉害对吧，嘿嘿。”

“如此太过危险，还是不要骑两匹马得好。”孟然劝道。

“哈哈，被我猜中了，果真还是疑兵之计对么。那我便骑两匹马，不危险的，孟哥哥你还是骑一匹为好，因为你才刚学会，已经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