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庭话音刚落,又一缕明亮晨光照进林中,正巧洒在他惊异的面容上,一时间,周围雾气渐渐消散。
姜少棠对上莫晚庭泛光的眼眸,惊了神,匆匆退后半步,放剑松开莫晚庭。
“师尊,你方才,被那人骗了?”莫晚庭见其反应,低声试探。
“……”姜少棠不回话,点了点头。
后来,两人尴尬无声,林间响起叽喳鸟鸣声,姜少棠抿了抿唇,将事情经过浅道出来。
“师尊,被那人骗了两回?”莫晚庭一脸不可思议。
往日不论是猎虫还是审判,师尊都是雷打不动的冷静且果决。方才那人演技拙劣,莫晚庭实在没想通,他竟会被那人骗两回。
见姜少棠面露难堪,莫晚庭轻咳一声,微微低下头,强压下笑意。
就在此时,姜少棠忽然发声:“你昨夜可有梦魇。”
莫晚庭闻声抬眸,稍有惊状,默默点头,片刻后,似是想起了什么。
“师尊,昨夜那猫头鹰又出现了。”莫晚庭转头看了看周围,继续道,“我醒来后,发现它在屋顶低吟,但只一眼,它便飞了,我一路追着它来到此处。”
“那鹰有古怪。”姜少棠顿了顿,又道,“那房子与那人,也有古怪。”
“?”
莫晚庭震惊,心中暗骂:有古怪你不早说!
一想到那屋子只留了没有心眼的傅铭和负了伤的林霜,莫晚庭忽地跃身飞起,冲出密林后,随即站在树顶辨别方向寻归路。
奈何山间草木丛生,他来时匆忙且周遭昏暗,根本分不清何方是归路。
莫晚庭望了几眼,无奈叹息,低眉唤一声“师尊”。
没法子,姜少棠飞得高、看得远,眼下他寻路最快。
姜少棠移目扫了周围一圈,见此处再无那人气息,收了剑一跃飞上半空。
莫晚庭目光追姜少棠而去,转眼一霎那,却见侧方树丛间似有一移动的红影。
“师尊,那是……”
不等姜少棠回应,莫晚庭飞身朝那红影奔去,姜少棠见状也立即追去。
两人疾速靠近那红影,随着红影逐渐清晰,莫晚庭神色也愈加复杂。
“殿下!”
傅铭看清莫晚庭,仰眸惊喜出声,而莫晚庭见他独自一人行于山间,双眉凝起。
“傅铭?你怎的在此处,林霜呢?”
莫晚庭面色不佳,傅铭察觉到其怒意,拱手低眉回应:“回殿下,属下忧心殿下迷失方向,便擅自跟来了。林公子仍在山舍房中休息。”
“……”
莫晚庭不再回话,迅速往傅铭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知穿过了几道树丛,面前终于隐隐现出木屋的影子,莫晚庭再加速,一跃翻进后屋。
见屋门紧闭,他急忙开门寻人,看到林霜安然无恙坐在椅上,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殿下?”林霜见莫晚庭神色紧张匆匆归来,原本平静的神情也忽然一变,偏头瞅了瞅其后方,疑问,“可是有人负伤了?”
“无人负伤。”莫晚庭摇头,看着他的脚,问道:“倒是你,脚如何了。”
林霜听见无人负伤,面容缓下,而后稍稍晃了晃插了数根银针的脚,笑答:“比昨日好多了。”
此时,窗外吹来一阵风,莫晚庭忽而望去,见窗扇大敞着,疑惑凝起眉。
山中晨间风雾大,他明明记着自己离开时便将窗扇锁紧了,如今为何大开着?
他看着那窗扇,还是不放心问了问:“方才可有人来过?”
“……”林霜顿了顿,低了低眉,答,“没有。”
莫晚庭转目看向林霜,见他缓缓取下脚踝处的银针,柔声又道:“好,你先休息吧。”
说罢,莫晚庭移步出门。
依照原计划,几人本该是留宿一晚便继续翻山西行,可山上却频频遇见怪事,还有一个逃走的会幻术的不知名宿主,如此一来,便不能一走了之了。
密林之上,师尊说此屋与那秋姨也有古怪,是何意?
昨夜他们得人招待,明明没出任何意外,此屋也只是陈旧了些,并无其他异常,最诡异的,还是那一直跟着几人的白头猫头鹰。
数个疑问在莫晚庭脑中轮回转,他眉头紧锁,缓缓踱到廊间,忽然,看到姜少棠默默立在廊边。
方才因担心几人安危,莫晚庭没问清那话意思,便着着急忙慌赶回来,此时无事,他念道,与其自己瞎猜,不如直接问本人。
莫晚庭走上前,欲开口询问,然而,走过屋廊的一瞬间,却瞥见廊边一角跪着一个人影。
他惊然看去,只见傅铭跪在角落,双手举刀,垂首低埋。
“傅铭,你……”
莫晚庭转身走向傅铭,欲言又止。
而傅铭听了话,凝声开口。
“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他沉沉说着,将头埋得更低,“殿下怎样罚属下都行,但请殿下,莫赶属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