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妇人将獾子身上藤条斩断,那獾子再次慌乱逃走。
随后,妇人又将骨灰坛拾起,转头走近几人,向几人道谢。
“多谢几位,若是没有几人相助,我夫君的骨灰或许早被那畜牲毁了,几位的恩情,山妇无以为报。”
说着,妇人忽地跪下。
莫晚庭睁目,一时间,傅铭连忙扶起妇人。
“夫人言重了,我等也只是恰巧路过。”莫晚庭看向其怀中的骨灰坛,忧心又问,“尊夫的骨灰如何?”
“托几位的福,我夫君的骨灰无碍。”妇人顿了顿,也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失了态,又道,“山妇许久不来探望夫君,忽地见到其坟遭毁坏,心中一时愧疚难当,因此才失了控。”
莫晚庭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又安慰了几声,便与妇人道别。
林霜见他真要走,便一瘸一拐移到人身边,轻声道:“殿下,殿下不问此人居于何处吗?”
莫晚庭看向林霜,他自然知道林霜心里在想什么。
那人自称山妇,想来是在此山中长居的妇人。如今几人身处荒野,若是方便,能向她寻个落脚处自是最好的。
然而,今日是人夫君的忌日,怎好意思再去打扰人家?
莫晚庭摇摇头,答道:“人正伤心,还是莫去打搅了。”
听莫晚庭如此说,林霜默默噤了声。
怎料几人离开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呼唤。
“几位且慢!”
妇人抱着骨灰坛朝几人奔去,又道。
“眼下天色已晚,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同山妇一道回寒舍休整一夜,明日再启程赶路。”
“……”
最后,在妇人的一再邀请下,莫晚庭点了头。
几人随妇人一道穿过树丛,暮光下,莫望舒再回望那棠梨树,看着那树洁白,心里一阵疑惑。
他越想越难受,便看向林霜轻问:“林霜,你方才是早知那树下有坟吗?”
此时林霜靠在傅铭背上,脚疼得几乎要咬牙忍受,听到莫晚庭问起此事,脑袋更是疼起来,他皱着眉思量了一阵,还是回应。
“殿下,棠梨又名杜梨,音似‘肚离’,相传能让死者早日投胎脱离苦海,因此许多人喜欢将棠梨树种在亲人的坟头上,尤其是山野间的棠梨,更是如此。”
“那你!”
莫晚庭惊讶,一时忘了压低声音,引得前方姜少棠立即回眸。
他对着姜少棠笑了笑,待人转回去,便低声轻骂:“那你为何不早与我说清楚。”
林霜没说话,默默看了姜少棠一眼。
莫晚庭见此一幕,恍然明了。
也是,师尊的灵树就是棠梨树,当着人面说那是坟头树,确实也不大妥。
莫晚庭看着姜少棠一斜一顿的背影,不再问。
不知走了多久,在夜幕彻底降下的前一刻,几人随妇人来到了一处山间木屋。
木屋虽陈旧,但干净整洁,且刚进门,莫晚庭便被屋内的一幅墨竹字画吸去目光,那画上竹子清瘦,却挺拔洒脱,颇有超然风采,一旁题字也清隽疏朗,令人眼前一亮。
妇人见他看着字画出神,便轻声说道:“此书画是我儿束发之年时作的,公子看如何。”
“此书画绝非等闲之辈能作出,令郎才华了得,在下佩服。”
莫晚庭夸赞毫不吝啬,而妇人听了话,却没有很高兴,垂眸点了点头:“公子谬赞了。”
说罢,她转进右侧一小屋,将骨灰放回房内,而后便领几人穿过一道屋廊,来到屋后的两间小木屋前。
她回身看向几人,歉声道:“抱歉,寒舍不常来客,仅有两间旧屋可供几位歇息,还望几位不嫌弃。”
“多谢夫人。”莫晚庭低头道谢,“若无夫人相助,我等今夜可都是要露宿山野的,怎会嫌弃。”
妇人看着莫晚庭,眉眼稍稍舒展开,但很快,似是忽然想起一事,颦眉又问:“几位还不曾用餐吧,稍等,山妇去准备。”
见她匆匆往别处去,莫晚庭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不劳烦夫人举炊,夫人劳累了半晌,早些歇息吧。”
莫晚庭说完话时,对方走没了影,也不知其有没有听清。
“傅铭,你去看看,莫让夫人累着了。”说着,莫晚庭去扶傅铭背上的林霜。
“好的,殿下。”傅铭蹲下身,将林霜轻轻放下。
“在外唤我公子便可。”
“是,公子。”
傅铭应声跑去,莫晚庭扶着林霜推开一扇木门,霎时间一阵灰扑面而来,两人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灰。
“咳咳咳,看来,此屋是久不住人了,得好好清一清。”
“咳,殿下,你歇会儿,一会儿傅铭回来了,让他打扫。”
两人边挥袖便说,突然,背后传来冷冷一声。
“都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