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庭盯着林霜看了好一会儿,等他一个说法。
但林霜也不说明原由,吞吞吐吐,莫晚庭便再没理会,下了马,径直朝那花树的方向走去。
“殿下!”林霜喊一声,又看向姜少棠,喃喃道,“灵君怎的不拦着殿下,万一那处……”
姜少棠看莫晚庭执意要去那棠梨树下,面容倒稍稍悦然起来,淡淡回道:“也未必,可去看看。”
“……”林霜皱着眉看着两人,无奈同傅铭说一声,“走吧,跟上去。”
莫晚庭穿过一树丛,便看见前方棠梨树生在一处微微隆起的高地上,而周边无草木,果真是一片空地。
他扬唇走去,谁知才走近,竟见一獾子正在树下挥着爪子掘土,已将树周一圈嚯嚯了遍。
与莫晚庭相同,那獾子看上此处了,怕是要钻进土下造个地窝。
莫晚庭见状,依旧没有改变留宿此地的想法,低声轻念一句“抱歉”,拾起脚边一粒石子,便朝那獾子隐隐露出土的背部射去。
可那獾子遭了一击,却只是缩了缩背,似乎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莫晚庭一凝眉,看来是他打得太轻了,再试一次。
他再拾起一石子,正欲击去,霎那间,姜少棠飞身而去,放出一道灵光将那獾子整个提起,而后又是一挥袖,便将獾子甩去了一旁。
那獾子像是明白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落地的瞬间四肢乱飞慌张逃走。
见獾子已离开,莫晚庭快步走到树下,取下腰间佩剑,欲将松动的土埋回去。
后方的傅铭立即冲上前,忙道:“殿下,我来吧。”
说着,他抽出大刀,手脚并用埋实泥土。
莫晚庭见他做事利落,欲夸赞,一转眼,却看到松动的土中似有一物。
“且慢,土里好像有东西。”
现下天色已昏暗,一时瞧不清是何物,他走上前,蹲下身细看,然而下一刻,便惊然站起。
那土中,竟是一只白色的骨灰坛,而其旁边,还有一块被土掩埋了姓名的墓碑。
莫晚庭倏尔明白为何方才林霜说不妥,慌忙退了几步。
怎料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你们是何人!为何掘我夫君的坟!”
几人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丛外奔出一着布衫的妇人,手里举着一柄长杆锄头,怒气冲冲朝几人冲来。
“不是……”
莫晚庭睁目欲解释,而姜少棠与傅铭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前,不仅遮挡住了他的视线,还让他一时尴尬哑了口。
关键时刻,还是林霜踉跄下马吼了一声。
“夫人误会了!此坟不是我等掘的!”
见那妇人蓦然停步,林霜连忙又解释。
“方才此处有一只獾在掘土,我等碰巧路过,将那獾赶走了。”
那妇人听闻,虽不再作势攻击,可却依旧紧抓着锄头,皱着眉来回扫视几人。
此时莫晚庭回过神,伸手拉开杵在身前的两人,边退边柔声对妇人说道:“抱歉夫人,只怪我等来得不及时,让那獾破环了坟土,夫人可以先上前查看有无损坏。”
妇人一听,似是恍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眉心一拧望向坟头,随即提起裙摆疾步奔去。
她焦急着扑向坟头,小心翼翼从土中取出骨灰坛,仔细端看一圈,霎那间,突然怔住,哀嚎出声。
“夫君,我来迟了!我这便接你回家!”
妇人抱着骨灰坛大哭,几人一惊,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随着妇人的哭声渐大,姜少棠忽地跃起身,往侧边树丛飞去。
莫晚庭惊觉,问:“师尊,你去何处?”
姜少棠未应答,只在手中升起一阵灵光,一晃消失在树丛中。
莫晚庭欲追去,被林霜喊下。
“殿下,灵君或许是去去便回了。”
“可是……”
莫晚庭知晓师尊本事大,应不会出岔子,但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总觉不踏实。
见莫晚庭似是不肯听劝,林霜又道:“眼下天色已晚,殿下勿……”
谁知林霜话音未落,那树丛外又闪起一道明光,没多会儿,姜少棠又回来了,回来时,手上似乎还牵了什么东西。
莫晚庭见了人,快步走去迎,连忙问他去做了何事。
姜少棠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牵动手中一根藤条,将一物甩到那妇人面前。
妇人本在伤心氛围中抹着泪,猝然看见一獾子出现在眼前,吓得惊声一叫。
“夫人莫慌!正是这只獾子掘了尊夫的坟。”说着,莫晚庭看了看姜少棠,又解释道,“在下师……在下兄长性子比较直,见夫人伤心,便去将那坏事的獾子捕回来交夫人面前了,望夫人见谅。”
虽然莫晚庭所言不错,但姜少棠听了那一句“兄长”,心中不解,凝着眉默默看去。
而那妇人听了莫晚庭的话,稍稍缓了情绪,移目看向獾子。
那獾子被藤条紧紧束缚着,动弹不得,妇人见状,放下骨灰坛,怒然举去锄头,朝獾子身上打去,只是她虽怒,下手却不狠,且是用锄头的杆身打的,几下打去,獾子连叫都没叫。
“臭獾子,让你掘我夫君的坟,这几下便当作是教训你,今日是我夫君的忌日,我不杀生,识相便赶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