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声看去,只见墨非离不知何时来到了屋门前,一双眼眸惊异而神秘地微眯着,惊声又道。
“传闻灵族有控魂一术,可会施术之人千年罕见,不曾想,今日竟能亲眼目睹。”
听了墨非离的话,莫晚庭思索一番,师尊能够自由将他的残魂放回又抽出,如此说来,的确是控魂。
然而,姜少棠却凝着眉,沉静发声。
“墨公子看错了。”
否认之后,他看向莫晚庭。
“明日清晨,出发渝水。”
说罢,他移步往径道去,一斜一顿,慢慢消失在月色下。
莫晚庭望着姜少棠离开,欲进屋知会几人,忽然,墨非离正色开口。
“殿下,墨珩向西逃去,渝水亦是西行的必经之路,在下望与殿下同行。”
莫晚庭顿然。
方才一事,很显然师尊不信任墨非离,倘若带此人同行,以师尊的性子,定然会不高兴,可若婉拒他,保不齐也会如上次一般“偶遇”,大道同向,总不能拦了路不让人家走。
莫晚庭思忖片刻,最后点头。
“好。”
……
得了准话,简思铭一早命人备好车马,见时辰差不多,便携着宋辞一同坐进车舆中,只是刚坐下,窗外便传来莫晚庭的声音。
“简思铭,你准备这么多车马作甚。”莫晚庭看着停在侯府门前的两辆马车,外加两匹骏马,不解问。
简思铭探出一个头,眼神流转,边数边应答:“殿下与灵君骑马,我与宋公子一车,墨公子与林公子一车,不是恰好吗?”
莫晚庭未直接答话,不一会儿,林霜骑着黑马牵来一白驹,简思铭才知晓,两人来南陵时,便自带了马匹。
此时,墨非离也缓缓走来,微笑道:“小侯爷,在下会骑马,无需乘车。”
简思铭一阵尴尬,瞥了瞥后方的马车,以及站在一旁的姜少棠。
“那……那辆马车便撤去,灵君与墨公子骑新驹,也恰好。”
姜少棠自看见墨非离起便皱着眉不说话,莫晚庭早料到此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瞧见,只替他应一声。
“师尊不骑马。”
说着,莫晚庭扫了一圈周围的车马以及随从,又道:“此去渝水,路途颇远,一切当从简,不必费大阵仗。林霜,你去为小侯爷赶车,车中若是有情况,你也好及时发现照看。”
“是,殿下。”
林霜下马往马车走去,莫晚庭随即抚了抚黑马,看向墨非离说道:“墨公子,此马虽不及雪驹温顺,但与人磨合了之后,也是一匹灵气十足的骏马,辛苦你适应一阵……”
话音未落,一白影嗖地一声飞来,不声不响落在黑马上。
莫晚庭定睛看清时,姜少棠已牵着缰绳将黑马骑走了。
“……”莫晚庭汗颜,缓了缓表情,窘然解释道,“抱歉墨公子,那马原是我师尊的,但他一直嫌慢不愿骑,今日,不知怎的,不嫌了……”
“无妨,我用另一匹也是可以的。”墨非离笑了笑,回身去牵一匹新驹。
莫晚庭又尴尬地笑了一声,而后翻身上马,示意几人出发。
三骑一马车,莫晚庭的雪驹速度最快,没过多久,便追上了姜少棠的黑马。
来到姜少棠身旁时,莫晚庭侧目朝对方看去,不看不知,一看才见他面色竟气得煞白。
莫晚庭又惊又慌,问道:“师尊,你生气了吗?”
分配马匹时,莫晚庭只想着优先利用快马赶路,况且从前这马给林霜骑,也没见他说过什么,这回不过是换了个人,怎的气成这样。
姜少棠不答话,莫晚庭无奈道:“师尊不喜欢他人骑你的马,我日后注意就是了,犯不着生气。师尊若是还气,我的马换给师尊……”
“不必。”姜少棠回了话,看了莫晚庭一眼,“没生气。”
此人开始拧巴了。
莫晚庭一口气哽在喉间咽回去,他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吧,自己着急犯什么心慌心堵,随他去沉默清静。
见莫晚庭彻底不作声了,姜少棠倒真是静了下来,神色慢慢恢复正常,但正常了之后,目光又忍不住瞥向身侧。
“为何不着那腰带。”姜少棠凝眉问。
“我收好了。”莫晚庭如实回应。
自从知道那是他前世的腰带,莫晚庭便将之收下了,但是不想如师尊那般时时佩着。
坦言说,他知道师尊能通过那腰带保护他,可他不想一直被师尊护着拴着,再者,那腰带虽连结自己前世与师尊的一段缘,而他却认为自己早已忘却前尘往事,如今的自己与前世并没有太大关联,因此他也不想时时佩着那腰带,或提醒或暗示师尊特意报恩。
他声音平静,眉间微微蹙着思考,姜少棠见他如此神情,回过头,没再追问。
几人快马加鞭一路向西,经历二三个日夜,临近傍晚之时,来到汹涌江流边。
渝江大多江段蜿蜒曲折,唯有中段绕出了个平缓大弯道,而渝水城则位于微弯顺直的凸岸边。
此时正下着雨,江面风浪也大,几人沿着江岸寻找过江渡口进城。
雨水落在车舆上,似也声声敲打着宋辞忐忑不安的心,他掀起布幔,遥遥望向波澜起伏的江河。
林霜见他越看神色越怅然,便提醒道:“宋公子,外头风雨大,快些进去吧,马上就到渝水城了。”
同行这几日,宋辞与几人说了实话,他并不是因家道变故离了家,而是与父亲反目离的家。
“起初刚诊出喜脉时,父亲是震惊的,他大骂荒谬,但却试了许多方子帮我补气解郁。后来我愈发察觉不对,千方百计想除去腹中妖孽,父亲发现了,便说我是着了魔,强行将我锁在屋中,于是一个雷雨夜,我趁乱砸破屋门离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