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了眼，一把抢下方向盘，车身迅速往右偏去，陆川猛踩刹车，才堪堪停住，没有撞上路边的树。
“你疯了！”
我使劲拉车门，趁陆川没反应过来赶紧下了车。
宋远还跪在地上，下了车才看清他的手已经被彻底染红了，我不知道他伤口在哪儿，但我知道一定很严重。
脑子被血液激得一片空白，向宋远走过去的时候，腿都有些撑不住。
“哥，你看啊，他也下车了，你们可真是相爱啊。”
宋恒笑起来，握着枪的手都在发抖，“可是哥，我明明，比他还要爱你啊。”
“邱智，我没想杀你的，可你为什么非要回来？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你回来除了会添麻烦你还会干什么！”
“小智！”宋远回头，叫我的名字，“回去！”
四目相对，心跳好像空了一拍，四周暗下去，我的世界没有别人了，只有宋远，他拧着眉头，面色发白，嘴角也破了，手捂着肚子，肚子也在流血，看我的眼神着急又复杂，像在说不要过来，又像在说不要走。
喉咙涌上一股腥味，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疼，我拖着脚步一步步走过去。
我要带宋远回家，他看上去很痛，要去医院的，不然他出事了，我也活不下去。
回家，对，我们回家。
腿突然石头砸了一下，力道很重，我差点被绊倒，宋恒抬起枪对准了我。
“做个选择题吧，邱智。”他笑了一下，“枪里还有一颗子弹，给你还是给宋远？”
我停下脚步，这才抬眼看向宋恒。
喉咙发干，我很想骂他，但还是出不了声，只能叹气，转脸重新看向宋远，宋远伤得很重，看到我过来了，想要起身，却站不起来。
“小智。”他喊我，声音有些抖。
你没有忘记我。
你又骗我。
但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我对宋远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量将我拖住。
“宋远！”
陆川死死地捆住我，宋远猛得翻身，一拳打掉了枪，将宋恒踹到，宋恒不甘示弱，趁机翻身，反制住宋远，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白衬衫迅速被红色浸湿，宋远疼得低吼一声。
宋恒突然抬手，阳光反射出一片银光，我心猛得一颤，那是刀！
“哥——”没有声音，只有嘶哑的，结巴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我用力挣扎，眼看刀尖即将碰到宋远，我彻底慌了，伸手往后一捣，陆川闷哼一声，我推开他，向前跑去。
宋恒也看见了，笑得更放肆了，再次抬高手，“我替你选，哥，你陪我一起去死吧！”
“宋远！”
喉咙一阵剧痛，我开始咳嗽，咳出一手血，我再次用力大喊，有声音了。
“宋，宋远——”
我扑倒了宋恒，宋恒反手在我腿上划了一刀，“哟，能说话了？”
“傻逼！”我用尽全力骂他，宋恒眼神越来越黯淡。
“是啊，我就是傻逼啊，不是傻逼谁会喜欢自己的表哥呢？为了他家也不要了，钱也不要了，我帮他回到宋家，帮他夺回股权，帮他跟爷爷对抗，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他在我身边，仅此而已，可他为什么做不到呢？”
刀片在我脸上拍了拍，“你有什么好的？除了蛮力一无是处，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吗？因为你死了，宋远才会看到我，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他最好，只有我！”
他勒着我的脖子，刀放在我的脸旁，转身对着宋远，“哥，邱智死了你会难过，那我呢？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宋恒。”宋远勉强站起来，脸色越发白了，“你先放开他，我们慢慢谈。”
“谈什么？谈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吗？哥，你还记得我脸上这道疤吗？你当时一刀划下来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你好狠心啊，为什么对我这么狠？我还不够听你的话吗？我只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邱智在这里，宋家不会放过你，刘家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所以他走了不是最好吗？”
“为什么还去要找他？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为了他捅了我三刀，还要把我丢进精神病院里，看都不来看我一眼？！”
“你活该。”我冷笑一声，太久没说话了，嗓子很疼，但越疼越清醒，我反而冷静下来，我不能再跟这个傻逼耗时间了，宋远的伤口必须马上止血。
“是吗？可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啊。”
宋恒手上用了点力气，刀尖在我的脖子上挑了一个伤口。
“宋恒！”
宋远激动起来，起身冲过来，宋恒反手一拧，我被他锁在怀里，迅速后退，拉开距离。
“别过来！再过来我一刀捅了他！”
“你他妈敢！”
宋远双眼通红，这样的表情我太熟悉，宋远的情绪正处于崩溃边缘，不能再刺激他，陆川说过，宋远每失控一次，对身体都是极大的伤害。
“我没事。”我勉强安抚一句，喉咙滚动一下，“宋恒，我劝你要动手就赶紧，不然一会儿我缓过劲来，你他妈也别想活了！”
“我早就不想活了。”宋恒的声音带了点无所谓。
不想活了是吧？
好啊，那我就成全你。
我看准时机，手伸下去使劲一锤，刀顺着惯性在我脖子上划了一刀，我忍着疼拽住宋恒的胳膊，把他从背后摔到地上。
宋恒也很快反应过来，举刀想刺入我的手臂，我来不及躲开，只能最大限度偏开身，把伤害降到最小。
刀扎进肉里，手瞬间没了知觉，我用腿绞住宋恒的头，宋远趁机上前，一脚踢开他握在手里的刀，我扯住他的衣领。
“傻逼，就你，还敢说喜欢宋远！？他会变成这样多半就是因为你这个脑子没坑的玩意儿！”
我情绪也很激动，丢下晕过去的宋恒跑到宋远面前。
他身上已经全部都是血了，我都不知道该扶哪里。
手隔着空气在他身上摇摆不定，直至宋远叹了口气，轻轻拉住我，声音有些哑，“我没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万一你出事——”
我一把把他塞进怀里，眼泪喷了出来，“我听你大爷听！你怎么不想想你他妈出事了我怎么办！”
后半句没有声音，前半句也断断续续。
但宋远好像听懂了，迟钝地摸了摸我的脸，“好久没听过你的声音了，小狗。”
“去医院。”我揽着他的腰，把他扶起来，“我们去医院。”
刚起身，身后就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是那辆冒着黑烟的大众，刚刚躺在地上的宋恒现在正满脸是血，带着笑坐在驾驶座里。
完了。
我心里警钟大响，可还不等我做出反应，大众已经冲了过来，我下意识想把宋远圈在怀里，可下一秒，我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了出去，撞到了头，大脑一阵眩晕，随之而来的是耳边响起一声的碰撞，再回头，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我整个身体都软了，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勉强撑着地站起来，可头很晕，腿上的伤也带得我的腿没有力气，跌倒在地，我咬咬牙，向前爬去，嘴里嘟囔着，“宋远，宋远......”
没有回应，火越烧越旺了，时不时还能听见轻微爆破的声音。
我还想往里爬，却猛地被一双手拉住，“小智，不能再往前先走了，我把我们的人带来了，小远会没事的，你相信我。”
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我只知道，我要去找宋远。
我没他活不了的，所以他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宋远，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