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慢慢压抑下去，大娘闷不吭声拿了个橘子，塞进我手里。

“都十二点了，你饿不饿？医院饭不好吃，你去外面吃点饭吧，这小脸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我没事了，这有你孙姐在呢，你吃完饭了就回家睡觉去。”

“大娘。”我叫她。

“怎么？”

能不能多活几天，就当是为了我？

“你不让我出院，那你自己注意吃饭啊，别一忙起来又不吃饭了，听见没有！兔崽子，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我没去吃饭，径直去了医生的科室里。

“陈先生？怎么了？”

“我想知道这个手术的费用还有在你们这里能不能做？”

“费用加上后续的疗养大概需要五十个左右，我们这里就可以做，而且我建议如果决定要做，越快越好，最好在两个星期内就可以手术。”

五十个？

我去哪儿弄五十万？

把我卖了也不能——

“那位现在暗里找人呢，听说是个男人，要是找到了，悬赏五千万。”

等等，把我卖了，好像可以。

宋远，要回去找他吗？

估计是老天也不想让我回去，连着好几天都没再见宋远。

再见到宋远是一个星期后，还是在医院。

我给大娘送饭，迎面撞上了，他身后跟着一个医生，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那医生突出的好看，不同于宋远的凌厉，是很明媚的长相。

走在宋远身边，丝毫没有显得暗淡。

所以，这就是他总来医院的原因吗？

我拧了下眉，想装作没看见绕开，可刚转过身，手就被拉住。

“小智。”

我甩开他的手，“你认错了。”

他又跑上来挡在我面前，“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聊什么？”

聊你和你的新欢？

宋远拽着我不肯松手，“聊什么都好，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这语气？是在求我？

真难得啊。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靠近他，冲他偏偏头，“装可怜啊？可惜了宋远，现在这招对我没用了。”

我发力推开他，一根一根扒开他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的手指。

“你不想聊聊3012的那位女性吗？她的病情很严重，不想救她吗？”

我停下动作，不过很快又想明白了，距离宋远第一次见到我已经过了那么多天，恐怕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早就都查明白了。

“我可以帮你救她。”

“代价呢？”

他扯了下嘴角，“代价是你要重新尝试……接受我。”

我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赶紧补充条件。

“我会给她请国外最权威的医生做手术，用最好的药，将手术失败的概率拉到最低，这样够吗？”

“当然够了，可是宋远，”我眯了下眼，显得有些无情，“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牺牲自己去救一个仅仅只有三个月交情的人？”

“你——”

“我永远，永远，不会再接受你。”

气氛火速降温，宋远眉头皱在一起，我知道他生气了。

但那又怎么样？

“你好。”

那医生打破了沉默，一步插进我们中间，隔开我和宋远，他笑着伸出手。

“我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叫陆川。”

陆川。

真好听的名字。

听着跟宋远真配对。

不对，等等！

我他妈在想什么！

他们配不配对管我什么事？

宋远这个神经病给我都整不对劲了。

我一心想走，奈何那只手还杵在我的面前，我叹口气敷衍地握着晃了几下后，扭头就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宋远的怒吼：“邱智，你他妈给我站那！”

我理都没理，可很快又听见一声很轻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医生的。

“小远，冷静。”

我却走不动了，克制地回头，看到的是陆川环抱着宋远的样子。

“邱智，回来！”

回来干什么？

等着被你再一次抛弃吗？

我不再犹豫，直至电梯门彻底关上，我才卸下力气，靠着电梯想事情。

医生前两天又来催我，他说不能再等了。

可大娘现在还是很坚定，什么也不做。

我手里七七八八凑了30万，把店转出去了，车也买了，村里能帮的也都帮了，但还是不够，其实刚刚宋远说出那个提议的时候，我差一点就答应了。

可是想到之前的刘珊，现在的陆川，我又变得清醒，我再也不要上宋远的当。

老子就是去借高利贷，也不要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