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一脸茫然:“父亲,你是什么意思?”
“日后,你不能再用了!”
最后一丝归家的欣喜也在此刻被耗尽,谢宁冷漠开口:“凭什么?”
“除了他,谁也配不上‘蕴之’二字!”
“谁?您的兄长?还是我那位薄情寡义的生父?”
“放肆!”
“父亲!”
清脆的一道巴掌声骤然响起,谢宁被扇的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比不上心里万一。
“我说错了吗?您十分敬重的兄长不过就是一个抛妻弃子的人渣!而丞相大人您自己呢?燕国需要人质时我便是谢家大公子,利用完后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当真是虚伪至极!”
“阿宁,你也别说了!”
“如若不是我,你早就成了一条陈尸街头的孤魂野鬼!谢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我说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尔不过是区区娼妓之子!”
“……”
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心如刀割还是怒不可遏?谢宁重新打量对面这个男人,冷血、自负还傲慢,觉得刚刚的形容都不对,其实是心如死灰。
谢宁不顾正在行驶的马车,起身跳了下去,这个能将人溺毙的狭窄之地,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阿宁!停车!停下来!”谢长安失态般大吼道。
“父亲!阿宁是替我来金陵的,昨晚他还救了我们,他是功臣,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谢傅抬眼看他,“你是要为了他和我拌嘴?”
谢长安不懂谢傅为什么要对谢宁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印象里的父亲虽然冷漠,但绝非如今这咄咄逼人的模样,他摇头,眼里盛满了失望,“你不能这样羞辱他!”
随后谢长安也跳下马车,独留他一人。
被谢长安找到时,谢宁正踞坐在地,手指正缠绕着一根枯黄的野草,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远处。谢长安在他旁边坐下来,撑着头盯着他。
好半晌,谢宁丢掉野草根,“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你好看。”
谢宁轻蔑的撇了下嘴角,“娼妓之子,的确生了副好皮囊。”
“我没有那个意思!阿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谢宁没吭声。他早就鲜少有如此不能自抑情绪的时刻,可谢傅那番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不断在他心头肉上凌迟。
“在我很小的时候,阿母要带兵随外祖父出征,时常不在府中。那时候我也很怕父亲,他总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我不敢亲近他,自然也认为他并不喜欢我。”谢长安慢慢回忆着,“那年我染了恶疾,生了一场大病,阿母又不在,连大夫都说我活不成了。是父亲,翻遍医书,才寻得救我的法子,亲自抓药、熬药,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才活了下来。直到现在我都能记的,他坐在床边,轻声哼着曲子哄我入睡,那是我之前从未体会过的温柔。也是从那以后,我就不怕他了。”
“你是他的儿子,自然是不同的。”谢宁淡淡说道。
“其实我没告诉你,你寄回来的信,父亲都变着法从我这里拿去看,所以我才一直觉得,他也是在乎你的。”
谢宁愣怔一下,不在乎的口气:“说不定,他是和大将军的心思一样呢。”
谢长安叹了口气,“阿宁,我说这些不是为父亲开脱,好吧,确实也很像。其实我就是想说,他嘴上说的不一定是他心里想的,你不必理会。”
“还有,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谢宁噗呲一声笑了,“你现在可别把话说太满啊,到时候脸疼。”
“我说话算话!”
“两位公子,大人说该继续赶路了。”一个士兵过来传话。
“即刻就来!”谢长安挺身站起来,朝谢宁伸出手,“嗯?”
谢宁借力起身,脸色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