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等你下次见她估计就好了。”

慕容轩点头，又问道：“你们等下就得出宫回去了？”

谢长安称是。

“真想和你们一起回去。”

谢长安没答话，他确实没办法把慕容轩又接出宫去，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身为王太子，他这辈子只能居于宫墙，囿于一隅。

谢宁似乎也明白了这种无奈，从前身份低微的他有许多无奈和不甘，而像慕容轩这样从小身居高位的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无可奈何。

似乎命运在说这就是公平，但是又真的公平了吗？谢宁也无法得出答案。

马车驶离王城，如早晨缓缓驶来一般又缓缓驶去，谢宁望着那被宫墙环绕的建筑，心里放松了下来，在那里面出一口气都得谨小慎微。

“你居然有如此头脑，确实令人意外。”谢傅依旧端坐在主位，语气未带任何情绪。

“谢老爷夸奖。”

“我不是在夸你，但你若将此用在朝堂上，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谢长安扬眉看了眼谢傅，有些意外。

谢宁：“是。”

趁着谢傅闭目养神之余，谢长安凑到谢宁身边，低声道：“父亲就是在夸你。”

“我知道。”

他们二人未瞧见那处谢傅的眼睑微动，当然谢傅也并未睁开眼。

等行至闹市，谢长安拉着谢宁下了马车。

“父亲，您先回去吧，我和阿宁随处逛逛。”

谢傅未曾说什么，抬手示意车夫继续向前。

“我们要去哪儿？”谢宁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

兴许是春节的缘故，集市上的摊贩比平时少许多，紧闭门户。

二人沿着集市往南走，与回府上的路线相背，穿过前面两条街就是平民百姓的住处了。

“朝阳城的百姓会在春节傍晚燃烧爆竹来驱邪祈福，很好玩儿。”

“你是想去玩这个？”

谢长安转头看向他，“让你见识一下。”

“那我还得谢谢你带我见世面。”

谢长安催促着：“快些吧，再等会儿就看不了了。”

一片片泥土烧制成砖石砌成的矮墙，比贵族的宅邸要矮小许多，屋顶铺着厚重的草层，厚雪盖在上面，不能说十分保暖，但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还是很温馨。

开阔的场坝被人专门清理了积雪，累放着一堆木材和干草，在不远处的木台上摆放着整齐的爆竹，人们围在一旁，只等领头人一声令下。

火把将草木堆点燃，火焰如撩舌的猛兽，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照亮了每一个人欣喜的脸庞。

他们将爆竹一个个丢进火焰中，只听见“噼啪”的爆裂声此起彼伏，他们闭眼祈祷，嘴里念念有词，将心中所有的希望与憧憬寄托出来。热烈的火焰将每个人的灵魂点燃，让其不再沉寂于困苦之中。

谢长安问：“你想试试吗？”

谢宁的瞳孔里倒映着火苗，徐徐燃烧，他拉住谢长安：“我们一起。”

两人在木台处一人领了一根爆竹，和众人一起，围绕在火堆旁，丢进去的爆竹在眨眼间爆开，火星子被冲到空中，像碎裂的繁星。

谢宁学着他人，闭眼祈愿。其实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心愿，现在的生活很好，唯一的遗憾只有苏玉儿。他想如果苏玉儿已经死了，那就早日投胎，下辈子别再这么苦了。如果她还活着……还活着，那就好好活着，直到他找到的那一天。

睁开眼时，一旁的谢长安已经许完愿，双目澄澈地盯着自己。

“你眼睛闭了好久。”

“是吗？”

“当然啊，我都看你好一会儿了。”

“可能是我愿望比较多。”谢宁顿了顿，“你没许愿？”

“许了啊！希望阿母的脚伤早点好起来。”

谢宁莞尔，原来他们都是在为自己的母亲祈愿。

“怎么样，是不是带你来对了？”

他点点头，“你经常来吗？”

“哎，你不是知道的嘛，我又没什么朋友，无聊的时候就随处乱串，去年偶然瞧见的，不过当时爆竹已经放完了，就觉着好玩，想着明年一定要赶上。”

“走吧，天快要全黑，我们该回去了。”谢长安拉住他的手腕，“青风又不在，回去还得走好一会儿！”

谢宁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盯着前方谢长安饱满的后脑勺，心里泛起哀怨，他明明比自己年岁小，却为什么比自己还高一截。

一整天的未曾下雪的天空此刻开始飘下细细的雪花，其他的人也在祈愿完成后走回自己的房屋。

谢长安拉着他加快了步伐，与其他人背道而驰，逐渐下大的飞雪缠在他们身上，二人却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