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被青风突然地加快,谢宁一个后仰又前倾,猛地撞在谢长安的背上,冷风也肆意地灌进衣袖中,像刀尖似地刮脸。
“你别抓链子了,抱住我就行。”
谢长安的话声裹在风中,谢宁犹豫了下,还是听话地环抱住他的腰身,侧脸贴在谢长安的背心,冷风终于不再往谢宁身上灌了,只是这姿势怎么都觉得怪异,活像个小媳妇似的黏在谢长安身上。
等终于到了校场,谢宁从马背下来后,身体渐渐回暖,才后知后觉地承认,青风的确是匹良驹,像是感应到了谢宁心中所想,那马儿也朝着他这边撅嘴。
这个时辰校场已有不少年轻的人影,他们远远便瞧见谢长安驾着那匹骏马,只是当时隔得远了些,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人。
只见那身形有些瘦弱的小子跟在谢长安身后,小声议论着那人身份,当谢长安的视线看过来时他们便装作看向别处,而后又继续观察两人,总之就是没人上前来交谈。
谢宁算是相信了谢长安确实没什么玩伴,那些个公子躲谢长安跟躲瘟神似的,谢长安也冷淡得很,连视线都少给。
这方校场是专为城中的公子设立的习武场地,与正经的军事训练校场相比要小许多,但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有猎场,马场,器材场和擂台等,并且都有专人管理打扫,较为整洁。
转眼间,谢长安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素色包袱,想必是方才谢宁观察场地时未曾注意到他。
“增强体能最简单的是跑步,还能锻炼耐力,今日你就先跑二十里,然后我再教你一些拳法。”
谢长安说完解开了包袱,原是一件浅云色褶衣,他拿出来递给了谢宁,又道:“这是我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你换上吧,方便动作。”
谢宁点头接过,道:“多谢公子。”
谢长安却突然攥紧了手上的布料,有些不悦道:“你我才认识一日,却一直在道谢。”
谢宁不知有什么不对,谢长安确实一直在帮自己,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致谢的,问道:“怎么了?”
谢长安见他这幅样子,有些烦了,甩开了那衣物,道:“无事,你快换上吧,别耽搁时间了。”
轻便的褶衣的确比宽厚的袍子要行动方便许多,许是这件衣物是谢长安前两年的,穿在他身上也并没有很宽松,恰好合适,不过这针线还挺新,不太像旧衣。
谢长安在器材场与沙袋较量,谢宁便在与器材场相邻的擂台场这两个场地外慢跑,方才谢长安说过的二十里也就是围着这地跑上百圈。谢宁第一圈路过时,谢长安正在绑护腕和护膝,抬眼正好和观察他的谢宁视线相撞,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摆弄身上的物件。
第二十圈时,谢宁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经过器材场时谢长安正专心致志练习拳法和腿法,左右勾拳后是一连串干练利落的左右扫腿。他身形修长,下盘也稳,起落间未有半分的闪退,想必也是经过多年的练习。谢宁见识了一番,想到自己这堪称柔弱的身板,暗暗告戒自己最好别惹谢长安生气,不然可接不住他一拳或是一脚。
到第六十圈时,谢宁改为慢走了,原以为只是区区二十里路,谁知道跑下来还真要命,整个胸腔燥热鼓动,冷风窜进口鼻间有种窒息的溺毙感。谢宁朝方才数次那般侧目的场地看去,哪里还有谢长安的人影。
“你还剩四十圈。”
谢长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已卸下了器具,抱臂倚靠在器材场入口处的木桩上,脸色有些红润,给白皙的皮肤平添一抹光彩,墨绿色的裆衣在初阳的照耀下泛着青光,裤脚上沾染的尘土并不会影响半分,谢宁脑海中忽地浮现青风在阳光下熠熠闪亮的皮毛,如出一辙的耀眼夺目。
“我可不会给你放水。”谢长安挑明说。
“我可以跑完。”谢宁回复道,本想用衣袖擦拭额头的热汗,可一想到这是谢长安的衣服,总归是不好,抬起的手臂虚晃一下,便继续跑起来。
方才偷懒休息了一会儿,剩下的四十圈谢宁没有停顿的慢跑完了,再次停在器材场入口时,谢长安也不在这里了。
人生地不熟,谢宁左顾右盼也没瞧见那唯一眼熟的身影,实话讲,就算谢长安将他随意扔到哪处,谢宁也不会意外,毕竟他与谢长安真的是刚认识,不算熟,也不算朋友,好吧,还是有点特别的,他昨晚与谢长安谈过心。
等谢长安赶回来时,就瞧见谢宁瘫坐在入口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边有人路过,偶尔施舍给地上那人一个眼神,但也是没人搭话的。
这不禁让谢长安想到从前遇见那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也是这么乖乖趴在私塾外墙的地上,望着周围来散的行人,可怜巴巴的,等到傍晚谢长安再去寻它时,却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