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和前男友过招没到两下,我已经想逃了。
我绞尽脑汁的想啊想,虽然没想到什么好理由,却还是哭丧着脸开口了。
“我也觉得不巧,你知道吗,我们家好像失火了,我得回去看看……”
其实我骗他的,我根本没有家。但是理由都说了,我肯定得跑啊。
我抱着还剩了好些的餐盒转头就撒开丫子,可江尘似乎也明白我在说谎。几秒之后,我单薄的领子就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拽住了。
江尘的味道很快的凑上来,他好像在说,别走。
“程赤,你别走!”
这不是句废话吗,被他揪着,我就算想跑也哪还跑的了啊。
我停下脚步,不禁觉得有点沮丧。
高中时代的江尘,体测跑1000米的时候都得我在后面给垫着,现在要不是我得了绝症全身上下没点儿力气,江尘能这么快的就追上我吗?
可是我没时间不服气的再和那人比一场了,江尘的力气很大,扯着我的领子几乎是带着我往路边的公椅上走。
我已经是个绝症病人了,和江尘这两下的掰扯早就耗尽了我的全部气力,屁股一挨上那冰凉的椅子板便感觉到困了。
半眯着眼睛蜷缩着看着江尘时,他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眼圈儿倒是不红了,只是一开口时的声音还是嘶哑的。
“怎么瘦成这样了?”
这要我怎么回答啊,我想。
你说江尘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他要是问点儿什么别的,比如今天饭好不好吃呀,比如哪儿的救济餐样式最多人最少,这些问题我都能拍着胸脯尽心尽力的回答他。
可是我难道要跟他说,这是我住在特护病房一年半,每天吐的比吃的多,哪天不吐血都不习惯的成果吗?
江尘可不是老大爷,他是我的前男友。和自己的前男友说自己得了胃癌晚期总是件太矫情的事儿,太无聊也太狗血。再说了,我也怕让那人觉得我在装可怜,尽管江尘应该并不觉得我有多可怜就是了。
我本想像高中时那样,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可江尘的表情却十分的吓人,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让我觉得我但凡说一句玩笑话可能就会直接被扔出去。
知道我怎么说话都会让江尘生气,所以我干脆不说话。可是我不说话,江尘也就跟着不说话,和高中时一样的沉默。
气氛实在太尴尬,我打算笑一下缓解缓解,却突然觉得胳膊湿了。
江尘哭了。
完蛋了。
我程赤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打架不怕得癌症不怕,甚至连要死了都不怕。可是我最怕别人哭,特别是当着我的面哭。
何况哭的是江尘啊,我可太对不起他了。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伸出手给他擦擦眼泪觉得关系不对,想让他别哭了又觉得太残忍,百般犹豫间,我的胃疼起来了。
是真的疼啊,胃癌晚期的癌痛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这让我想起来了住在特护病房的那些日子。每天都在和疼痛比命长,比谁先熬的过谁,白天疼的脸色白惨惨的,晚上睡不着继续翻来覆去的疼,就像是个钻头在胃壁里死命的顶。好不容易撑过一轮黑夜了,第二天起来看着窗外没几片叶子了的树,又要开始新一个的白天。
终于没钱了从病房里逃出来的时候,我丝毫没有要死的觉悟,还觉得身体特别清亮。
胃疼的厉害起来,我右手不要命的按进去,偏头便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程赤!”
意识陷入昏暗的前一秒,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像片枯叶似的倒了下来,有人好像接住了我的身体,崩溃的大喊我的名字。
哎呀哎呀,搞得这么悲惨,我应该还没死吧,至少现在应该还活着。
那人死死的攥着我细的只有一点点的手腕,像是高中跑步时我拉着他那样用力。
不过时代变了,我们都长大了,要是还像之前那样的话,该多丢人啊。
我想,那多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