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打了!”
“官兵,是官府的人!救命啊!快,我要坐牢!快让我坐牢!”
一片哀嚎里,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随即刚赶来的官兵看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们追查的犯人,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肿着脸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跪在他们面前求坐牢。
训练有素的官兵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们是来抓人的,还是来救人的?
抓人?不像啊。
救人?也不像啊!
“哇!”
“是,是娘来救我了吗?”
“哇啊啊啊!娘,我害怕!”
一群孩子的哭喊唤回了所有人的注意,意识到自己走神的县尉干咳一声,厉声下令:“拿下!”
身后官兵立刻动了起来,绑人的绑人,安抚的安抚,仿佛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
同样被捆着双手的裴南陆感慨般叹气,“真是一场好戏啊,这么一群人贩子,居然因为拐了个孩子不到一日就落网了,还不是被官兵围剿的,不得不说,还挺可怜的。”
云惊秋鼓着脸,瞪着他,“没打你是不是?你还可怜上了。”
裴南陆啧了一声,“行,你可爱你有理。”
云惊秋垂下眸子,身后脚步声不断,是那些官兵正在收拾他搞出来的混乱,小胖子抠着手眼巴巴看着安抚他的人,问了好几声爹娘在哪里。
小孩哭闹的声音填满他的耳朵,还有那些人贩子叫着要回去坐牢,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吵得心烦。
被制止恐吓老大的老虎闲的无聊蹭到了云惊秋身旁,硕大的虎头拱了下他,老虎开了灵智,知道不能伤人,更知道这些人是人界负责抓人的官兵,所以乖乖收起爪子,乖乖留在云惊秋身旁,不去吓人。
各种猛兽都默契的缩在了云惊秋身旁,那么大的身躯跟个小孩一样缩着,不敢离开一个真小孩的身边,看着竟有些可怜巴巴的。
先前被派去找官兵的老鹰飞了回来,在空中盘旋,想落在云惊秋肩上又怕自己的重量压得人躺地上,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派自己的幼崽飞到云惊秋肩上,就当是自己蹭了蹭。
身后,那县尉似乎注意到了裴南陆,长剑出鞘,逼问着什么。
裴南陆笑了一声,“在下姓裴字南陆,是邻县县尉派来的卧底,县尉大人可以把剑放下了。”
县尉并没有放下戒心,“是吗?你可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裴南陆叹口气,“信物啊,这还真没有,我并不是官家人,只是北上京城之际路过邻县,听闻此地多有孩子失踪,邻县县尉探查此案多日,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个村子里,我与县尉关系不错,便自请前来卧底探听情报,只不过……”
“不过什么?”
裴南陆无奈笑笑,“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展计划,就被打乱了,瞧瞧这群猛兽,给这些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与其为敌啊,也好,省得我继续待在这地方了。”
县尉皱眉,“猛兽?”
县尉狐疑的目光落在了云惊秋身上,像是一缕凉风,存在感明显。
背后是两道意味不同的视线,云惊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妖,会被烧死吗?
记忆里,大到能把他吞没的火再次出现,尖利的叫声险些划破他的耳膜。
妖,他是妖,他要被烧死!
而他空有妖力,却不可伤人,这是天道对他偏爱的同时,给他下的禁令。
眨眨眼,漫天火光退去,身后传来了声音。
“孩子,你可有名字?”
“这些猛兽不易控制,还是先过来这里安全一点。”
关心,猜疑,警惕,云惊秋身体更僵硬了,他没打算暴露的,只是没想到老鹰回来的会比官兵慢。
“孩子?”
脚步声开始靠近,云惊秋依旧背着身,但缓缓闭上了眼,压去眼底那点与凡人不同的蓝色。
又一次,他想逃了,就像当初那样,从锅里逃走,吓得所有凡人举着火棍大叫。
“大人,这是我阿弟,是昨日在县衙丢失的孩子云惊秋。”
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突兀出现,止住了那人的步子。
两日未见,这人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只比往常多了两分冷淡。
“阿弟三岁那年被这老虎所救,后来喂养了一段时日,故这老虎与阿弟十分亲昵,此番也是得知了阿弟被拐,前来救人而已。”
县尉沉吟一声,这番话也站得住脚,更何况确实是云惊秋救了这群孩子,若没有这老虎,后果或许他们承担不起。
呵呵笑了两声,他关切道:“原是这样,晏兄弟赶紧去安抚一下孩子吧,毕竟年纪小,免得落了心病。”
话音落下,云惊秋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手指轻抚了下肩上小鹰的毛,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最终停在一步远处。
“手疼吗?”
没有指责,没有怀疑,没有厌恶,只有三个字,还有慢了半拍飘过来的草药味与皂角味。
云惊秋切了一声,逗弄着小鹰不肯回头,脚踩着身后人的影子,他带着不满道:“慢死了,果然是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