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匆匆赶来,本就是为了阻止李时意见虞皇后的,如今却被轻易隔开了!
所以没多久,她就离了福宁宫,回东宫去了。
她一走,李时意就被请到了正殿中。
一见到她的神色,虞皇后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怎么脸色这般差?慧娘,快去请御医。”
李时意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哽咽,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假意了,“谢母后关爱。”
虞皇后示意宫人将她扶起来,而后才道:“无论如何,身子总是第一位的。”
“母后教诲的是。”李时意侧身坐在凳子上,说话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是淮襄三日未归,我心中牵挂,故而夜难成眠。”
早就知道她是为这事儿来的。
虞皇后心中暗暗叹气,只柔声道:“你们夫妻如此情深,倒是难得。”她这个儿子啊,与家中亲缘浅薄,倒是在李时意这儿有些厚意。
这样也好,否则他一颗心没个着落,反倒容易出事。
“母后,时意斗胆一问,他这些日子为何一直不出宫?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李时意心里着急,有再多的弯子也绕不下去了。
虞皇后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是道:“他无事,你放心。”
他无事。
听到这三个字,李时意心里头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霎时就松了下去,一直挺着的脊背也终于松了下来。
她只觉得浑身都痛了起来,尤其是后背,像是被人上了刑。
“那母后,我可否能见见他?只一面,一面就好。”一想到沈淮襄,李时意眼睛就湿润了。
她本就连日未得好眠,再这么一来,眼睛就湿漉漉红通通的,像是泣了血,叫人看了心里一紧。
这个时候,杜慧从外面走了进来,“禀娘娘,孙御医来了。”
两个人的话题被迫中止。
虞皇后抬抬手,示意人进来看诊。
孙御医提着药箱弯腰低头地走进来,分别给虞皇后和李时意行了礼,才小心翼翼地给李时意诊脉。
“孙御医,王妃的身子如何?”他刚切完脉,虞皇后就关切地问。
孙御医脸色有些严肃,跪下去回道:“回娘娘,王妃她……”
御医是那副脸色,说话又吞吞吐吐的,大家的心都不由被提了起来。
虞皇后也一改刚刚的温和,变得冷肃起来,“有话你就说。”
孙御医吓得一头磕在地上,“娘娘恕罪,王妃身子气血两亏,又余毒未清,兼之近日惊恐难安肝气郁结,已有油尽灯枯之象。”
“你说什么?!”虞皇后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霍然而起。
李时意也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她一直知道自己身体有些问题,却不想竟然如此严重!
油尽灯枯?
李时意好不容易松快点的心境又再次风雨如磐。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惧怕死亡,只是她死了,李莹怎么办?沈淮襄怎么办?何况,又有谁愿意年纪轻轻便死去呢?
现在想想,她其实怕死,而且怕得要命。
“只是有此迹象,应当还不至于回天乏术,孙御医,本宫命你想尽一切办法,务必治好陈王妃,否则……”
“是,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另外,此事不得宣扬。”
“遵旨。”
诊出这样的结果,是虞皇后完全没有想到的。她还以为,胡月递进来的话是李时意说的气话呢。
她居然有点怕了。
这几日,沈淮襄在宫中一直平和安静,大约就是因为心口一直被人温着,若是这个人死了,那……
虞皇后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走过去,握住李时意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得不像活人的手。她双手搓了搓,温声道:“时意,你别怕,母后不会让你有事的,放心。”
李时意笑中带泪,“谢母后。”
“眼下也不早了,你就留下,在母后这里午膳吧。”虞皇后说着,让杜慧出去准备,杜慧挥挥手,将宫里的人都带了出去。
李时意没有拒绝,安静地坐着。
“我知道你担心淮襄,但是你放心,他真的没事。反倒是你自己,身子这般弱,岂不是叫他揪心。”虞皇后就坐在她身边,关怀备至,“今日就在母后这儿,让御医们好好看,定会有办法的。”
“那他为何一直被拘在宫中,连个消息也没有?”
“……”虞皇后长长一叹,“齐王忽然暴毙,陛下心中……有些疑虑,天家无小事,若是兄弟阋墙,岂非大祸。”所以沈绩就故意将沈淮襄关在宫中,看看宫外是否有异动。
好在这几日,宫外风平浪静,尤其是西南一带,毫无异动。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母后,手足和睦,需得父母公正,兄友弟恭,只一方无限退让委屈,终究是不行的。齐王他……”李时意亦是一叹,继而将兰平的事情说了出来。
虞皇后沉默了片刻,应道:“好,我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沈淮襄受了委屈,但是为了避免所谓的后患,还是将他软禁在宫中,以试探,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