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我们......”
“这是谁的声音?”脱离了从前极具诱导性的心理环境,伊丽莎白渐渐察觉出异常,她开始疑惑,但很快,她又发现自己会不由自主地被这道声音吸引。
“这到底是什么?头好痛......”她迟缓地用双手抱住已经感到刺痛的脑袋,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它根本不是我的潜意识,而是什么活的东西。
她从梦中猛然惊醒。
天还没有亮,彷佛经历了一场异常深刻又清晰的噩梦,伊丽莎白喘着气,躺倒回淡紫色的柔软的大床。被施展了魔法的天花板还闪烁着点点星光,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伊丽莎白眼望着昏暗的帷帐——偶尔还愣愣地朝帷帐四面垂落的流苏望上一眼——开始回忆残存的记忆。
等到鹅黄色的窗帘边上透出几道灰蒙蒙的亮光,黎明到来之时,她毫不怀疑地确定:“它不是我的思想。”
在厨房传出咔嚓咔嚓的切菜声以前,里德尔起床了。他没有走出客房,而是坐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借着圆木桌上的台灯翻看自己从艾佛利的书房里借出来的书籍。伊丽莎白就住在他的隔壁,可这里不比孤儿院,房间与房间之间的墙壁要厚上许多,而且没有任何偷工减料带来的缝隙,他不可能听见她的动静。
按照魔法部的法律,未成年巫师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霍格沃兹在他们离校以前发给他们的有关严令禁止事项的通知书现在还待在他的书包夹层里。不过,这些事项似乎都在艾佛利家宅失了效。按照罗莎的透露,她在同安德烈结婚以后就为这栋房子布置了屏蔽魔法,尽管它的本意是避免无关紧要之人的打扰,但是,现在,这古老的咒语允许伊丽莎白和里德尔有限度地躲过了魔法部的踪丝监视,他们可以任意地(同时存在不允许在室内施展的咒语)在房子内部使用自己的魔杖和魔法,再加上罗莎和安德烈早些年从世界各地搜寻来的各种偏僻、少见的魔法书籍(它们都被妥善地保管在二楼的书房里),里德尔开始认为在艾佛利家宅的生活是充满乐趣的。
然而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件令他感到奇怪的事情就是伊丽莎白口中的记载着血液仪式的古籍消失了。他和伊丽莎白趁着在书房写作业的时间将里面的书翻了个遍,却连古籍的一点影子都没有找到。他们面面相觑,怀疑是自己看漏了哪本书,正打算重新开始时,小精灵已经在罗莎的吩咐下一边用托盘端着两片面包和两杯奶油红茶,一边尖声细语地欢叫着,稳稳当当地踏上了二楼的楼梯,在希尔弗敲响书房的房门以前,他们将书架恢复原状,接着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堆放课本的写字台旁,继续自己翻找资料的动作了。
现在还算不上清晨,太阳依旧躲在地平线以下。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里德尔轻轻地翻过一页书,正要阅读新的内容时,从书包里钻出来的多丽丝缠住了他的手指。
“你不担心吗,今晚,他们的反应,我妈妈的妈妈的妈妈曾经遇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他最后消失了。”多丽丝嘶嘶着声音说。它的这些话对于里德尔来说并不新鲜,打从遇见它开始,他就习惯了多丽丝各种各样的暗示。
“我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里德尔轻声回应,他的口气很温和,既不会让人感觉他有多么认真,却也不会令人感到被冒犯——这一点,对小蛇也适用。
被忽视的多丽丝将他的手指缠绕得更紧了,它沉默片刻以后,想到一个新的话题,便接着说:“她在意关系,汤姆,你们不一样。”
里德尔把书摊放在大腿上,又翻过了一页以后,平心静气地说:“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多丽丝。”他照旧轻轻叫它的名字。
“你不想知道她平时的想法吗?你没时间喂我的时候,她会和我说话。”多丽丝不在意地摇了摇尾巴,它松开了他的手指,顺着衣服来到皮沙发,然后抬起细长的身子,用一种混合着严肃与戏谑的语气嘶嘶说。
里德尔没有生气,相反他露出微微笑容,冷静地提醒小蛇黑漆漆的岩洞和两道绝望的哭喊声。
“多丽丝,你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哪里,在何种情景下找到我的。”他说。
“汤姆,我不是你的宠物。”多丽丝嘶嘶的声音变尖了,它从不惧怕里德尔,即使它知道这个年龄尚小的男孩拥有轻松置自己于死地的能力。
“我来到你的身边,是因为你的能力,我的祖先遗传给它的后代以记忆,要求我们为能说蛇语的人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可是,你却将独一无二的天赋分享给了一个完全与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多丽丝说,又将颈部微微抬起,接着道出了这段对话的真实目的,“在夜晚到来以前,你有机会挽回被污染的——”
“多么无礼。”里德尔轻声说。
他没再允许小蛇继续发表那冒失无用的言论,转而捏住它的七寸,他的脸上毫无表情,语气却透露出一丝阴森森的寒气,他轻蔑地说,“你的心脏不在这里,可是,如果掐断你的脊椎,这世界上只会多出半截蠕动的虫子。尽管,亲爱的多丽丝,我不愿意这么对待你。”
多丽丝没办法再说话,可它依旧试图遵循祖先的遗命指引这位仅存的斯莱特林后人以正确道路,这是它无法抗拒的命令,也是它主动找到里德尔的原因。
里德尔发出一声冷酷的、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笑,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多丽丝疯狂摇摆的尾巴,稍微放松了对它的钳制,他低头看着这条曾经给他留下忠诚、礼貌印象的小蛇,再次笑了起来,然后他用最开始对话时的轻轻的语气嘶声说:“多丽丝,我不在乎谁是你的祖先,你那些稀少到可怜的传承记忆于我而言也全无用处,我承认过去存在于我们之间的友谊,但我不会饶恕任何试图挑战我的意志的生灵。”
“好了,多丽丝,”里德尔把手指从多丽丝的颈部上拿开,继续轻声说,“你陪伴我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我不会忘记。你说你要还祖先的债,我亦允许了你的跟随......而我许诺你偿清过往的关键,就在今夜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