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瓷暗自深呼吸，看着他的眼睛，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司柠抓着她胳膊的手缓缓放下来，很轻声的应：“嗯，你问。”

“那首歌……”宁瓷垂下头，声音轻的几近连她自己都听不到，“是写给一个女生的吗？”

“是。”

“你……喜欢的人？”

周司柠一滞：“是。”

宁瓷从胸腔堆出一口气息，再次抬头，直视着他，问：“那那个人，是我吗？”

一刹死寂。

宁瓷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这么大的勇气，敢当面问出这话。

后知后觉的一股难堪渐渐攀爬，万一自己真的自作多情了……

可以周司柠的教养，哪怕是自作多情，想必他也会找一个很好的说辞，圆了这场荒谬。

宁瓷大脑浑沌，她竟一时无法判断这一瞬的静默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周司柠又用了多长的时间去回答。

再次有声音时，只有一个字——

“是。”

那声音微沉，却坦荡的过分。

掷地有声，落地有实。

“是你。”他说。

宁瓷眼皮很轻一颤，心脏再次失重，没了边际。

宁瓷在上来之前其实早就想好了措辞，她自认为自己准备的极其充分，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有些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她真的不应该挑明这层窗户纸。

“抱歉周司柠，我……”

“你不用抱歉，宁瓷。”相比于宁瓷，周司柠声音平静极了，“是我的问题，是我一直担心，担心怕你知道，也怕你不知道。我不想让你误以为我对你只有朋友之间的情谊，而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才自私的在生日礼物里加了那束洋桔梗。

他再一次道：“对不起宁瓷。”

“你不用说抱歉。”宁瓷眼眶莫名发酸，“我之所以这么问，是你太好了，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知道的，我没法给你任何回应，因为……因为……”

“因为我是周司柠，是吗？”

宁瓷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半晌，她才艰难发声：“我一直都不是什么爱情至上的人，这些年，从未想过恋爱这件事，但、但若真的想好要开始一段新的关系，我也想对我自己的感情负责，这不仅是对我，也是对另一方的尊重。而你，周司柠，你明白的，我跟你，没办法坦荡的站在灯光下，所以，抱歉……”

该说的都说了。

宁瓷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很想哭。

想不明白落泪的缘由，但眼眶发涩的厉害。

周司柠微微闭眼，顿了顿：“我不是要让你为难，也不是一定要在这时候跟你要一个答案，但……宁瓷，我能恳请你，不要拒绝的这么快行吗？”

宁瓷抬头看他。

“我答应你，在我没有完全处理好我这边的问题之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但我仍然希望，如果某天我能坦荡的站在你面前，你也给我一个机会，能好好考虑一下。”

宁瓷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闷了一句：“……好。”

“那……”周司柠看着她，问：“还下去吗？”

宁瓷脱口道：“我还有事，就……”

“好。”周司柠应她，转身，“走吧，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

“宁瓷。”周司柠打断她，“你没必要这样。”

宁瓷微低头：“抱歉。”

往停车场走的那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宁瓷走在前，周司柠紧跟在后，一路沉默。

宁瓷解锁了车，转身道：“那我先走了，替我跟他们说一声。”

“好，注意安全。”

宁瓷没有再回头，直到车子发动，转了个弯，她才从后视镜一瞥，那个人影还在。

如那日他生日前一天，在江舟家离开时的情形。

宁瓷驶出车库，将车停在了路边。

她一个人坐了很久，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空发呆。

问出来，好似如释重负，但不知为何，难过的要命。

她记得刚刚周司柠的每一个神情，包括那句很轻的祈求。

很内疚，自责的要命。

她明明可以更顾及他，说的更委婉些。

不应该这么直截了当。

点开微博，单词条#她#热搜登顶，后紧缀着一个“爆”字。

各大媒体营销号纷纷出动，猜测这个“她”。

圈内跟周司柠有过合作的女艺人被猜了个遍，当然，也少不了宁瓷的名字。

CP粉狂喜——

【宁瓷去了Apex演唱会欸！】

【谁懂，她还坐在周司柠的应援区，这下还有人说我们臆想吗？】

【这首《她》周司柠首唱，恰好就是宁瓷在的这场，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周司柠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只有唯粉还在嘴硬到处骂人！】

【说真的，宁瓷这嫂子你们就偷着乐吧。】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热度仍丝毫不减，有愈演愈烈之势。

周司柠于清晨发了一条澄清微博——

@周司柠：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她”，我也不例外，属于年少久远的一些记忆，久在出道之前，亦久在你们认识我之前，还请不要打扰到无关人员，谢谢。

至此，才算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