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照萤怅然,向文砚问道:“将军近来都宿在军营吗?”
文砚心头一紧,连忙回道:“回夫人,将军近来忙着灾情救援,未曾回府。”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答案,孟照萤依然难免惆怅。
她望着院子里,已经开败的雪梅,轻声问道:“如果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失去,是不是不该奢求拥有?”
她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问文砚,还是问自己。
文砚与她离得极近,听得清楚,便耐心回道:“夫人,是问这梅花吗?文砚倒是觉得,树干永远在,但无人在意,梅花偶有开,却长存于世人心里。”
孟照萤转身的步子一顿,愣在原地。是了,之前院里的小荷也曾说过类似的。
旁人都看得明白,是她当局者迷了。
既然她的寿命,只剩下不到两年,那她应该做的,是好好抓住这两年时光,做尽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留遗憾,才不算枉来这人间一趟。
思考明白,孟照萤十分高兴,她莞尔一笑,看着文砚,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文砚,你有大智慧啊!”
文砚不解。
孟照萤大笑出声,她已经很久不曾这样畅快地笑了。
“文砚,去准备一下,我要去军营找将军。”
文砚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劝阻道:“夫人,将军这会儿不一定就在军营,您过去只怕要扑空了。要不我派文墨先去探探?”
“无妨,他若是不在,我等会儿便是。”
“夫人!天寒地冻,还是稳妥些好。”
“文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文砚拗不过她,到底还是向她坦白。孟照萤这才知道,贺铭受伤了。
“他何时受伤了?为何没人告诉我?这才是他这段时间都不回府的缘由,是吗?”
“夫人,您放心,将军伤不重,只不过受了点轻伤,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在军营休养。”
孟照萤不信,若是伤得不重,怎么都不敢告诉她?
“带我去见他。”
“夫人,将军勒令,封锁他受伤的消息,如果你现在赶过去,属下担心走漏消息。”
“不必担心,我发现了要紧事情,需得亲自和他商议,你去准备马车吧。”
文砚见劝她不住,只得应下。
走前孟照萤特意换了身素净的男子青衫,装扮成普通小厮的模样,才跟文砚一道匆匆赶往军营。
一路上,孟照萤心里忐忑不安。她无法停下脑内设想,贺铭伤在何处,伤得多重......甚至想到了,假设贺铭这次出了意外,自己竟然一直未曾回应他的感情,这是多大的遗憾!
到了军营,文砚作为贺铭亲信,一路畅通无阻,两人很快就到了贺铭休养的厢房。
营房内,贺铭躺在榻上,右手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渗出些许鲜血。显然不似文砚说的那般轻描淡写,只是小伤而已。
文砚推开房门,贺铭便看过来,见他身后没有跟着熟悉的那人,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失望,只蹙眉问道:“文砚,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府上有事?文墨留在夫人身边保护她了吗?”
不等文砚出声,孟照萤从他身后闪出来,看着贺铭,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她做男子装扮,将长发高高束起,脸上擦了一些均匀肤色的暗粉,好让她不那么抢眼。
她走路的姿势大摇大摆地,倒真有几分像男子,没看到脸之前,他没察出异样,只是不知文砚为何突然带了个秀气的汉子来军营。
没想到竟然是她!
“文砚,不是跟你说了......”
“是我非要文砚带我来的。”孟照萤出口打断道,责备的语气里面暗藏着几分关心,“难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指望瞒着我吗?”
“不过小伤而已,你别担心。”贺铭语气瞬间失去底气,柔声道。
“原是我不该来,那我现在就回府。”说着,她转身,竟真的立刻退向屋外。
贺铭连忙起身想要挽留她,仓皇间扯到伤口,发出一声吸气的痛呼声。
孟照萤心里一急,快步走到他塌前,制止他的动作:“别动,我不走。”
文砚见将军没有怪罪,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默默退至屋外,替二人望风。
营房内就剩下两人,在塌前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尴尬不已。
贺铭第一次见孟照萤如此装扮,新奇不已。孟照萤被他盯得不自在,狠狠剜了他一眼,才上手细细查看他的伤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