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面露怀疑之色:“你怎么这么笃定?”
盛晏笑道:“不信我?那行,那边有两个修道的,你去问问我说的对不对?”
没等信天翁开口,辞简就迫不及待道:“他说的没错,这小孩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坡顶。”
信天翁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盛晏,迟疑道:“你...你也修道了?”
盛晏:“那没有,这种好事肯定还是你先来。”
转而心道:我能不笃定吗?就连阵我都入了两次了,天雷,残魂,幻境,什么场面我没见过?要是入阵能积累经验值,我现在肯定也是个进阶类玩家了,自然跟你这个新手村菜鸟没有共同语言。
时间紧迫,闲话少叙,一行人简单做了下准备,然后便由辞简打头循着山坡的方向去了,此时夜已经全然黑透了,越远离剧组灯光就越是稀薄,直到最后,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只有无边夜空中浩瀚的星子在清冷明月旁寂静闪烁。
借着月光,倒也不算伸手不见五指。
信天翁打着哈欠,一抬头,指着天边:“北斗七星!”
季渔梁低声附和:“嗯,还有猎户座。”
辞简也道:“哈,认识的还挺全。”
盛晏是和曲律并肩行走的,见前边聊的热火朝天,心不禁也痒了起来,正思索着合适的话题,突然身旁的曲律一个趔趄,直撞到盛晏的肩膀上,盛晏连忙扶住他:“慢点。”
慌乱间,他不小心攥住了曲律的手心,还没来得及生出什么旖旎的遐想,就被指尖的冰冷潮湿震惊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曲律抽回手,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发着闷:“没事。”
盛晏当然不会信他的“没事”,仔细盯着曲律看了片刻,却发现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脊背僵直,浑身都带着些不自然的拘谨,刹那间,盛晏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于是他高声道:“小天,把你包里的防狼手电给我。”
信天翁把手伸到季渔梁背上的背包里翻找着,回道:“那叫强光手电,文盲,喏,接着。”
盛晏抬手一抓,正将强光手电握在手里,然后装做不经意间正对着曲律脚下打开了。
一道明亮耀眼的光柱映着暗夜中漂浮的流萤和浮尘,穿破黑夜,不偏不倚照亮了曲律身前的路。
曲律愣在原地,回头看向盛晏。
盛晏拿着手电走到他身边,故作烦恼道:“唉,荒郊野岭,实在太黑了,嗯?看我干嘛?走啊。”
曲律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过身继续走了。
盛晏偷偷瞥向他格外紧绷的侧脸,弯起眼角笑了笑,心道:啧,能挡天雷护残魂,却竟然怕黑。
神奇。
让辞简带路是个格外明智的选择,不管他平时为人有多不靠谱,多疯疯癫癫,但他竟然有着在漆黑山林中左绕右绕还能不迷路的本事,信天翁对此非常好奇,缠着辞简问了半天原因,辞简自己本身就够多话的了,没想到老了老了还遇见了青出于蓝的后起之秀,简直还要比他更胜一筹,问题是信天翁如今才二十出头,这要是年纪大了更是不可想象。
想到这里,辞简面上一黯。
他忍无可忍道:“观星看的,这都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你们这些年轻人,成天就知道研究什么星座,那些真正的星象绝学却无人问津了,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信天翁正欲多问,突然,坡顶传来一声惨叫,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
只见浓稠的暗夜之中悬挂着一轮惨白的残月,形似弯钩,锐利的边角直指向一个人影。
恍若一场以黑夜为底残月为灯的皮影戏,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人影怆然跪地,伏在一面表面平滑的巨石旁,脸颊贴近,似有着倚靠意味。
然而就在下一刻,场景陡然变换,他的头颅猛然抬起,重重地磕在了石面上!
虽然看不清,听不见,但他们依然能想象出皮开肉绽,鲜血如注的画面和头骨破裂的声音。
蒋司源!
他居然还是跑出来了!
盛晏霎时间血气上涌,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他从夙隐山昏迷下山的那次曲律提到的“用了点小法术”,他连忙道:“快,快对我用那个法术,把我送上去,那个快,要来不及了。”
曲律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而是一阵风一样从盛晏旁边掠过,直奔着坡顶飞奔而去。
辞简也把幡一扔,拎起长袍的衣角边跑边道:“做啥梦呢?哪来的运人法术,航空公司啊?你怎么不说御剑飞行呢?快跑吧,一会孩子脑壳都开了!”
无暇考虑其他,盛晏咬了咬牙,也冲上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