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晏反手一指身后:“这群死去的残魂。”
林诺央似乎没想到盛晏会如此敏锐,眼中流露出了难以置信:“你...”
盛晏继续道:“从开始到刚才,你和那些残魂都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找到了,边唱着童谣,边互相寻找对方,所以我猜,你们是在玩捉迷藏。”
“而赌注,就是你的精魄。”盛晏沉声开口:“十年前,信源福利院突发一场大火,全院四十五人葬身火海,这些羁留在此地无处可去的孩童,是不是就是那场大火中去世的孩子们?”
他冷冷地盯着林诺央,眼神中竟有着所有人陌生的锐利:“林诺央,你到底跟信源福利院,跟这些孩子们的残魂有什么关系?”
林诺央静静地看着盛晏,眼神中的情绪从震惊再到千帆历尽后的平静,半晌,他眼角的月牙形小疤轻快地弯了一下:“盛晏你真的让我很意外。”
“我和沈铭夏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富二代。”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森冷:“就像信天翁一样。”
“没想到你远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甚至敏锐的有些可怕。”
盛晏礼貌微笑:“谢谢,但我不想听这些。”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林诺央单手支在膝盖上,另一只腿自在地伸出了好远:“我当然可以告诉你真相,只怕你承受不了。”
盛晏记忆中的林诺央一直是礼貌开朗的,每次沈铭夏跟其他人起冲突,都是林诺央跑出来当和事佬,俊朗帅气的小伙子像是初升的朝阳,眉宇间一丝阴霾都没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语焉不详,眼中闪烁着促狭光亮的。
“就像你说的,我一直是个会让人意外的人,能不能承受得住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
林诺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啊,那我就好好地讲给你听。”
他收敛了所有笑意,面对着盛晏猛地掀开衣角,小麦色的紧实肌肉之上,赫然遍布了数道深深浅浅的伤痕,不像是刀具留下,倒像是皮带抽打所致,纵横交错地留在皮肤之上,盛晏蓦地呼吸一滞,而当林诺央微侧过身露出侧肋部位时,盛晏更是几乎惊呼出声。
一个血红色的刺青牢牢地扒在林诺央的肋骨上,虽然是形态复杂的花体,但盛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字“信源。”
林诺央双目赤红,愤恨地盯着盛晏,原本清爽的笑容变得扭曲而可憎:“意外吗?所有人眼中的慈善机构,背地里却是个会体罚,会给孩童留下烙印的...”
他顿了顿,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囚牢。”
林诺央倏然变得平静下来:“你知道什么东西才会在皮肤上留下生产商吗?猪肉。”
他苦笑:“我们就像信源里的猪肉,年幼时就被烙下这枚耻辱的印章,不过感到羞耻也不要紧,毕竟他们没有把我们当人。”
“我们是信源的所有物,是没有爸妈的泥娃娃,信源不要我们,我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有信源会爱我们。”
林诺央轻轻哼唱:“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我做他爸爸,我做他妈妈,永远爱着他...”
“我们都是泥娃娃。”他勾唇一笑:“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沈叔叔的出现。”
“其实那些不是传言,我就是沈家的仆人,在我十岁那年,沈叔叔偶然救下了我,从此,我终于逃离了信源,不再是没有人要的泥娃娃。”
盛晏觉得额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真的是沈铭夏的...”
“仆人。”林诺央眉目间一片坦然:“十六岁之前,他一直这么叫我,现在倒是很多年不叫了,不过我心里有数,摆的正自己的位置,从我来到他家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跟他分开过,我是他的仆人,伴读,保镖,保姆,他的一切都要由我料理,我答应过沈叔叔,我会拿命护着他。”
“能够和他一起参加选秀也是沈叔叔嘱咐的,他知道沈铭夏的脾气秉性,怕他跟其他选手起冲突,所以叫我来陪着他,没想到观众们竟然把我也送出道了...”
林诺央无奈摇头:“这届观众真的很叛逆。”
盛晏突然想起从二楼跌落的沈铭夏,一阵见血道:“因为情况危险,想要护着他,所以才把他从楼上推下去是吗?”
林诺央垂下眼,望着自己满是血迹的手心,怆然闭眼:“我被那些孩子们夺了魄之后,就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在我脑海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他让我做一件事。”
盛晏:“什么事?”
林诺央紧咬着牙关,挤出掷地有声的几个字:“杀了沈铭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