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盛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他上前一步,想要从林诺央手里夺下刀,谁知他刚身形一动,林诺央便猛地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盛晏定在了原地。
林诺央涣散失焦的眼望着盛晏,但又并不是在看他,鲜血从脸颊蜿蜒流淌,汇聚在尖锐的下颌:“找到了....找到了.....”
他像是叹息的声音回荡在这间遍布阳光的房间中:“.....泥娃娃....泥娃娃....我永远爱他.....”
林诺央倏然举起了刀,朝着自己的心脏部位重重刺下!
“林诺央!”盛晏猝然大喊,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想要攥住那把鲜红的刀刃。
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搅动气流翻涌着淡淡的乌沉木香,在盛晏的指尖触到刀刃之前,有另一只格外白皙的手攥住了那抹嫣红。
一切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盛晏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刀锋割裂皮肉的画面,眼睁睁地看着曲律掌心的金色纹路被血红侵染,然后逐渐黯淡。
一滴一滴的鲜血滑过曲律骨节分明的指骨,顺着瘦削凸起的腕骨无声流淌,最后晕染了曲律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色风衣。
曲律的脸色原本就生的过分莹白,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他强忍住即将脱口的闷哼,另一只手利落地围着林诺央甩出数张符纸,金色的符纸飘荡在空中,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缚!”曲律一声厉喝,须臾间,所有符纸兀自燃烧,金焰烈烈,狂风骤起,卷着火焰滚滚翻涌,层层叠叠的金光压过艳阳,将林诺央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曲律整个身体都几乎被那耀眼夺目的金光吞噬。
但盛晏这一次却没有闭眼躲避。
“当啷”一声脆响,短刀终于坠地,在木质地板上印出一道道血痕,金光骤缩,林诺央恍若被万钧之力压住脊梁,双膝一软,颓然跪地,再没有了动作的力气。
光亮逐渐平息,风也消失无影,阳光依然明媚,唯有曲律静默伫立,轮廓不慎明晰,白衣之上满是血迹,如同雪地上盛开的点点红梅。
而他垂在身侧的手掌,仍在不住地滴着鲜血。
即便他早有心理准备,当冰冷的刀刃割破血肉的那一刻,还是让曲律疼的脸色骤变,血液从身体快速流逝的感觉让他如坠冰窖,意识也有些模糊。
但还可以忍受。
曲律闭目缓了一会,慢慢地转过身来。
“你有受伤吗?”
他听见自己问盛晏。
“曲律。”盛晏的视线凝固在一处地方,视野中有着大片的红:“你的手流了很多血。”
曲律下意识地想要把手藏在身后,但盛晏很快就将他一把握住了,不同于他的冰冷,盛晏身上总是温暖甚至有些灼热的,即使曲律想要躲避,但还是下意识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飞蛾扑火,想必也是这样的吧。
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曲律循声抬头,看见盛晏正在焦急地撕扯衣服下摆。
他只穿了件短袖,纯棉布料,因此并不是很好撕,盛晏撕扯了几下,手都疼了,都没能扯出一条缝隙来,正打算上牙咬时,他突然想到了那把刀。
刀还泡在血里,看上去就带着股骇人的杀意,盛晏心一横,捞起来握在手,手心满是黏腻,他强忍着不适,用刀割下来一块布条,马上高举起来:“把手给我。”
曲律没有动作。
盛晏干脆一把抓过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掌心那道皮开肉绽的伤口层层包裹,将那些疼痛掩在温暖之后。
系好绳结,盛晏屏息等待了一会,然而很快又有血液洇湿表面晕散开来,这下盛晏可彻底慌了,惊道:“怎么还在流?!”
曲律的声音依然平淡:“伤口不深,只是我的凝血功能不太好,会比其他人慢一些止血。”
盛晏手下动作一顿:“知道凝血不好还空手夺白刃?你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曲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话一出口,盛晏就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了,虽然同生共死好几回,但都是他单方面缠着曲律,曲律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和他性格一样的冷冰冰,别的不说,就看曲律消失三天不带手机的这件事就说明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社交关系。
但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当他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也好,当他多管闲事也罢,盛晏都必须好好管管曲律这个不省心的。
所以他说:“看什么?要是伤到肌腱了怎么办!”
曲律:……
盛晏皱起眉,紧紧地掐着曲律的手腕,突然换了语气,诚恳道:“我希望你答应我第二件事。”
“什么?”曲律的声音有些哑。
“别再让自己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