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渔梁从未自卑过,开学演讲上,他作为新生代表发言,还未说话,台下就传来了一阵道喝彩的嘘声,盛晏当时是个愤世嫉俗的二逼青年,最看不惯欺负人的事,刚想跳上台抢个麦克风好好教教台下这帮草包“尊重”俩字怎么写,一直不动声色的季渔梁就赶在他动作之前发言了,他不卑不亢地站在聚光灯下,标致俊朗的面上没有一丝不悦,反倒有着不符年龄的气定神闲:“当今社会,财富和权势的确可以作为壁垒,但我想告诉你们,书本,知识,一样可以,今天的我能够站在这里,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最怕的就是一看心理年龄就甩他们三条街的成熟男子,因为只要一对比,就能非常明显地显现出他们的傻逼。
虽然季渔梁和他们同岁,但就凭他演讲上的那句话就已经无形奠定了他未来三年老大的位置,因此,当季渔梁被老师任命为班长时,班级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
而这一当,就是整整三年。
但学神也有疲惫的时候,不知怎么,季渔梁高考发挥失常,竟然跟盛晏和信天翁考到了同一所大学,直接成了志华中学的一桩未解之谜。
季渔梁好脾气地笑笑:“第一次被邀请来录制现场,我自然要正式一点。”
信天翁才不管这些正不正式的,季渔梁这人就是脑袋不转,一根筋,当即上前扒了季渔梁的外套:“没人在乎你正不正式,只在乎你中不中暑,赶紧脱了,一会昏过去我可背不动你。”
一旁的苏世正笑着结结实实地给了盛晏一个拥抱,桃花眼亮晶晶的:“好想你啊哥,你都不联系我。”
他说话声音好听,有几分吴言哝语的意思,但却不娘气,只让人觉得熨帖,盛晏压下苏世正头顶因为兴奋而微微翘起的发尾:“哥最近有点忙。”
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不投胎的鬼魂。
苏世正环顾四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拘谨,他小声道:“哥,我听说你是我们节目的投资方...”
盛晏听了只想笑,连苏世正都知道的事,沈铭夏居然不知道,也不知道他这个沈公子每天琢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盛晏朝苏世正眨眨眼:“是啊,有什么要求赶紧提,我看看我能不能满足。”
苏世正当即涨红了脸,慌乱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知道。”苏世正面皮薄,开不得玩笑,盛晏赶紧道:“我就是逗逗你,你有要求得跟导演组说,我就是个掏钱的,没什么权力。”
苏世正垂下眼,纤长的睫毛投下层影:“我没有要求,真的,我很感激我拥有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这话说的几近卑微,却又偏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盛晏心中倏然泛起酸涩,丝丝缕缕让他突觉羞愧,他自诩同那些依仗权势的富家公子们不一样,从不仗着自己的身份开辟特权,但唯有上辈子意外出道的这件事令他心中有愧。
盛晏一时兴起的整活儿,却是彻底掐灭了苏世正的希望,他得天独厚,向前走向后退怎么走都是一路坦途,但这世上的某些人却是没有退路的。
比如苏世正。
念及于此,盛晏的语气又软了几分,愧疚将他包裹,他抬手覆上苏世正柔软的发顶,轻轻地抚摸了下:“加油,你会拥有更大的舞台的。”
“我操!盛晏!”信天翁突然一惊一乍地大喊。
盛晏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几分身为前辈的沉稳顿时灰飞烟灭。
他抬起头:“一惊一乍的,吓我一……操。”
骤然明亮起的视野让盛晏不适应地眯了眯眼,顺着信天翁手指的方向,在透过窗口投洒进来的日光余晖中,正站着一个人。
一个让他苦等四天,恨不得干脆通缉了他的熟人。
曲律。
这可真是越想找的往往越找不到,一旦不去找了,他又主动自己送上门来。
回过神来时,盛晏已经收回了放在苏世正头顶的手,他朝曲律一抬手道:“曲大影帝,可真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