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文今日求见萧扬一面,自萧扬回京,对于孙承文这边没有任何动静,他终是耐不住主动求见。
韩王薨逝一事对其手中势力和太皇太后有着不小的打击,他当初能从通州离开也是借了太后的风,他听闻过几日皇帝将与太皇太后一同前往荐福寺祈福,他猜到太皇太后此去怕是回不来,他如今能做的只有在萧扬这边稳住脚跟。
而今日京中又发生一件大事,更加令孙承文焦急万分,急不可耐地前来求见萧扬。
“您的针对太明显了些,他们日后怕是也要找您麻烦,”孙承文道。
自萧扬回京后就一直暗中打压孙家,虽然以往这些他不是没做过,可使绊子的次数多了,孙家也察觉到不对劲。
前些日子孙邦的小厮欺负弱女,不知怎么的都被呈递到皇上跟前,孙璋被骂了御下不严。
之后也只不过是家中小辈升官寻财之事有些坎坷,孙家也没太放在心上,可直到今日一本册子被递到皇帝面前,一柄长剑登时悬在了孙家每个人的头顶上。
那是多年来孙家买卖官职、剥削庶民甚至侵占田地的种种罪证。
天子震怒,不多时便传遍半个朝野,一片哗然,如今孙璋被请入大理寺已有一个时辰,孙家也被金吾卫严加看管,幸而孙承文彼时不在孙府,听闻后他竟第一反应就想到萧扬,他总觉得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萧扬轻笑了一声,知道孙承文在试探他,道:“又有何惧?我还怕他不来。”
“可是……”孙承文见自己猜对了,心中郁结着一股气令他有些喘不过来,他犹豫道,“但如今孙家遭此劫难,我恐怕也无法脱身,世子先前命属下的事,只担心……”
孙承文话止于此,萧扬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孙家的罪若是罚了下来,你觉得你能逃得过吗?”
孙承文心下一凉,“世子这是打算……”
他以为自己这么快就要变成萧扬手中的弃子,却又听萧扬笑道:“瞧把你吓的,你若是有用,我自会保你,毕竟我和孙家的账还没有算完。”
孙承文心上的枷锁蓦地一松,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也缓缓落下来,“多……多谢世子,属下定当为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扬简单交代了几句孙承文回去后的传递给孙家人的消息,便让他走了,而孙承文走后,萧扬却问胥阳:“你觉得他如今还有几分可信。”
胥阳沉默片刻,道:“属下愚钝。”
萧扬把玩着手中折扇,道:“我也拿不准,人心这个东西最是难猜,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总比看不见背后的箭好。”
“是。”
孙家此事闹得甚大,就连卫府这几日都大门禁闭,生怕沾惹上一点祸水,而原本与孙家交好的人氏,除了少有为孙家求情之人,其余大部分都避之不及。
李南福的死仿佛就像丢进深水潭的一枚小石子,泛起一阵涟漪后便没了踪影,江端被押入金吾卫仗院一事也少有人提及了。
许多人都等着看孙家这棵大树的倒下,可萧扬明白,尽管这些事非同小可,可孙家还没那么快落败。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人世间何尝不是如此,孙家几代积攒下来的财富不容小觑,其商路财源遍布大顺四海。
大顺的国库本就不充盈,之前攻打大楚就已消耗太多气血,如今朝堂所用的金银,十有五六都来自孙家的扶持,这也是太上皇迟迟动不了孙家根基的原因所在。
这一晚,孙府灯火通明,孙璋也一夜未归,世人皆在看孙家将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不多日后便至中元节,皇帝率众臣前往荐福寺祈福,此事也暂时被搁置下来,可此行并不见孙家人的身影,许多人明面上不说,可私下也少不了落井下石。
孙家的事,江端也有所耳闻,他前脚离开金吾卫,孙璋后脚就进了大理寺,冥冥之中仿佛有着某种关联,又仿佛是巧合。
此程久未露面的太皇太后也随行,之前其抱病的传闻不攻自破。
彼时,萧扬和江端也在众臣之列,江端知道太皇太后极可能一去不返,但他猜不出太皇太后之意,本抱病就可暂时逃过一劫,莫非终于是要放弃争权?
此次祈福,江端也看见了些许新面孔,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江端上一次来荐福寺还是去年元月,一切也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此刻寺中所有的僧人都出来迎驾,恭敬地请皇帝和太皇太后休沐。
而跪拜听诵经文的过程很是枯燥,江端只闭眼养神,萧扬跪在江端前方不远,在众人闭目求上天垂怜时,萧扬悄然转过头,冲江端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