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无声地哭泣。
萧扬的心仿佛被砸了一记重锤,他此时已然没有多少气力,但仍轻轻抚上江端的后背,声音有些沙哑,温柔道:“我好着呢,别担心。”
四周的人仿佛突然都有事情做了,轻咳几声后四散开去,萧毓伸出去的脚又默默退了回来,转头朝胥阳道:“我这胳膊疼,你帮我看看。”
萧扬道:“我身上脏,你要抱也等我收拾收拾好吗?”
江端仍没有放手,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正正看向他,“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萧扬的心软得像化作一滩泥,他没忍住替江端拭去眼角的泪,良久,他道:“对不起。”
江端怔了一下,可下一刻,萧扬毫无征兆地突然失去意识,重重倒在江端身上。
耳边的嘈杂声在在一瞬间消失,无边的黑暗将人吞噬,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萧扬才渐渐缓过神来,而眼前暗无天光,他不知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只能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迷茫,脚下却不停歇。
因为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他要向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黑暗渐渐褪去,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拱桥,桥头影影绰绰站了个人,这人的背影很是熟悉,可萧扬一时想不起来。
他仿佛魔怔了一般,直直地向那人走去。
只见愈来愈近,熟悉感也愈来愈强烈。
还未至桥头,那人忽然转过身,一张温婉明丽的面容在稀疏白雾中露出。
“母亲……”
萧扬怔在原地,十几年了,母亲的面容丝毫未变,依然温柔如初,眼中含笑地望着他。
不曾想到会再次看见母亲,萧扬按捺不住十几年的思念,冲上去扑进母亲的怀中。
“母亲,这么多年了,您知道我有多想念您吗?”
沈桐微笑着轻轻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没有说话。
“当年您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兄长也离开了,只留我和父亲还有萧毓,他们也都很想您。”
沈桐依然只是微笑着。
萧扬觉得很奇怪,狐疑地松开手,“母亲,您……怎么不说话?”
沈桐也轻轻松开手,看了一眼萧扬,眼中泪光闪烁,似满是不舍。
忽然,沈桐轻轻推开萧扬,头也不回地向桥上走去。
“母亲!”
萧扬作势就要冲上去,可桥头却仿佛有一道隐形的屏障阻碍着他。
“母亲,等一等我!”萧扬奋力拍打着那道屏障。
可沈桐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也没有再回头看他,决绝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白雾中。
忽然一股巨大的疼痛充斥着他的头腔,连着自己的声音,萧扬都逐渐听不见了。
忽然一丝亮光钻进来,他睁开眼,眼皮有些沉重,眼眶也被泪水浸湿,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江端,他以为是在做梦,可手却被人握紧了。
“靖平。”
萧扬缓了良久,混沌的思绪才渐渐明晰,他抬起手轻抚江端的面颊,“我没事,别担心。”
“还说没事,你已经躺了两天了。”
萧扬看见江端眼下一片青灰,便知他这两日一定不好过,不知在他床榻前守了多久。
萧扬想起来方才那个梦,这么多年了他一次也没有梦见过母亲,哪怕思念的声音震耳欲聋,沈桐也从来没有来过他的梦里。
也不知道沈桐会不会怨他从来不去墓前祭拜她。
见萧扬失神,江端紧张道:“怎么了,可还有哪不舒服?”
萧扬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
“你背后的箭被抹了毒,又和人纠缠了那么久,毒素早已蔓延,你能醒过来真是……真是万幸。”
直到现在,江端仍心有余悸,他这两天几乎没有合过眼,时不时探一下萧扬的脉搏,期间萧毓也来了好多次,但江端见他伤重,便让他回去休息。
没人知道深夜无声时,江端独身坐在他身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萧扬,心中有多害怕。
“你好好躺着,我给你倒点水。”
听江端谈起他背上的伤,萧扬想起先前自己的猜测,加上那场突来的火,他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大夫可有说过是什么毒?”
江端将水端来,道:“他也不知道,应是某种奇毒,但好在你穿了甲胄,箭尖偏了一寸,没有伤到要害。”
萧扬沉默了一会,道:“我有个困惑,我怀疑这一箭和那场火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可能会是我们这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