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萧扬大惊失色。
而萧扬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的打斗忽然缓了下来,声音也小了些许,萧扬猛然转头,就见图拉莫站在二十米开外,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身边是被死死按住的萧毓。
“兄长,你别管我!咱们势必要将于顺拿下!”
图拉莫不耐地“啧”了一声,道:“吵得人心烦,把他嘴堵上。”
萧扬紧紧握着缰绳的手在轻微发抖,一瞬间像有无尽的潮水涌来,窒息感扑面而来。
“你想做什么?”萧扬冷静道。
图拉莫毫不犹豫道:“退兵,立刻退出于顺城十里外。如果要他,就拿赫尔古汗来换。”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道:“如果……你们想要他完好无损地回去,就再送十万斤粮食进来。”
萧毓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图拉莫会狮子大开口,若不是他被绑着,早就冲上去和图拉莫干一架了。
图拉莫起初也没想到他们的埋伏会把萧毓捉住,毕竟萧家人在他们眼中就像狡猾的狐狸,看到这个令他恨得牙痒的萧家人,图拉莫恨不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但为了乌月着想,他只能强压下憋了这么多年的怒火。
萧扬的视线落在萧毓身上,萧毓疯狂朝萧扬摇头,仍想要萧扬别管他,可萧扬什么也没有说,拉过缰绳,马蹄便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撤军!”
离开时,萧扬轻轻抬头朝胥阳示意,胥阳立即会意,悄悄退后淹没在人群中。
“封锁消息,不要让这件事传到丰州,军中也不可四传,”萧扬又朝薛函命令道。
大军一路南退,直到安营扎寨安顿下来后,萧扬才终于喘口气,可心中那根弦仍因萧毓而紧绷着。
上一场战争,他失去了母亲和兄长,他不敢想,他若是连萧毓也失去了……一向波澜不惊的风流浪子在这一刻也会害怕和茫然。
他一刻也未休息,昏黄的烛光下他展开于顺的地图,四四方方的图纸没有一点生气,可上面歪歪扭扭的路线,每一条都像是萧毓的生机。
幼时在西北时,他和萧毓经常在夏天的夜晚去偷地里的西瓜,尽管萧父会赔给主人家银钱,但这就像少年的冒险,表面上一口咬定下次不会,但往往是空口白话。
而西瓜地每晚都有人值守,加上地形开阔,两人的行动皆是以手势作交流,很多手势的含义只有两人知道。
离开于顺时,萧扬不动声色地给萧毓打了个手势,他不知道萧毓是否看见,接下来只有铤而走险。
他叫来薛函,道:“待会我会挑两支精锐,你领一队,我知道你有办法和胥阳联系上,你们去救萧毓,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是,”随后薛函犹豫了一下,道:“可是这样,我们会不会人太少了。”
萧扬垂眸望着地图,道:“大军会在后方,就看我们能撑多久了。”
深夜。
皎洁的月光从牢房的窗户轻洒进来,萧毓头脑发胀,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身上的伤痕比白日里更多了,图拉莫要留着他的命,可也没有让他好过,他对萧家人的恨早在多年前就埋下,若不是为了手上有人质,他早就让萧毓死无葬身之地了。
萧毓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每动一下就仿佛刀割般生疼,他以前哪受过这般苦楚,就算闯祸被父亲打了,也有萧扬耐心地照顾他。此时此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兄长的到来。
萧扬临走时,萧毓清楚看见了他的手势,那是接应的意思,彼时他怔了一瞬,原本的挣扎不休也安静了下来,图拉莫还以为他是对萧扬失望了,还挑拨了两人几句,没想到萧毓朝他翻了个白眼,图拉莫怒火中烧,上去就给了萧毓一拳,萧毓被人压着还不了手,硬生生将口中的鲜血咽了下去。
门外虽有人把手,但自从萧毓被扔进来后就没人管过他,此刻他似乎发起了高热,整个人浑身难受无力,他咬着唇强迫着让自己清醒,但越是如此他越难受,头脑昏沉,心中一顿恶心,想吐出来可由于没有进食,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忽然一声沙沙轻响吸引了萧毓的注意,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砸了进来,他撑起沉重的眼皮去看,只见不远处的草垛里躺着一个小药瓶,萧毓瞟了一眼看守的人,见其没有察觉,萧毓忍痛假装翻身,顺势伸手过去拿。
萧毓猜这一定是萧扬送进来的,果不其然,待他悄悄打开瓶子,一张手指宽的字条被卷在里面,他知道萧扬是要他里应外合,可他不知具体时辰。
他也没想到萧扬在他刚被俘后就让胥阳潜伏进于顺,还带了几个精锐,而这瓶药正是方才胥阳悄悄送进来的。
借着月光,萧毓打开字条,上面仅有简短的四字——“午时三刻”。
翌日午时,萧扬带着被押送过来的赫尔古汗再次来到于顺城楼下,赫尔古汗双手被绳子绑紧,上身被用麻袋罩着。
如萧扬所料,里面的人只让他和赫尔古汗进城,高启云有些担忧,而面对无数刀剑和凶狠的乌月人,萧扬却仍是从容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