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与裴昭很早就做好了准备,忠心的臣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仅因帝王疑心就此落败。
江端的手指轻柔地穿过萧扬的发丝,“靖平,你想做什么全依自己的心,无论是孙家还是其他人,我都会同你站在一起。”
-
夤夜,阗安城。
暮冬枯肃,四下寂寥,赵清晏立于楼宇之上,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轻声道:“荧惑入太微,这帝位怕是要易主了。”
一名男子站在暗处,昏暗的光模糊了他的面容,衣服似乎有点不合身,短一截的袖子让小臂处的伤疤随着手的抬放隐约露出来。
“那你要告诉皇帝吗?”
“不必了,”赵清晏很是平静。
那人犹豫须臾,道:“可太子登基不是对你更没好处?”
赵清晏道:“无妨,兵来将挡,帝位易主是无法避免的,而就算太子登基,一年之内他不会动我,何况谁最终坐上那个位置,还无法盖棺定论。”
“太子已监国,皇帝也疾病缠身,不出意外下一个天下之主就是他,那你认为还有多长时间?”
赵清晏沉默半晌,“最多两年。”
“到不了两年,留给你和新法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
“淳王呢,你可有考虑?”
提起元涧,赵清晏原本要说的话梗在喉口,良久,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会明白。太子即位后很大可能废除新法,而我已与誉王约法三章。”
“照你这样说,”那人忍不住道,“你还真想让他称帝,且不说……”
赵清晏淡然道:“莫非皇帝还有其他儿子不成?”
那人哑然,半晌才道:“若是先太子还在世……”
“前人已逝,往事不可追。古往今来,大明宫的路上走过多少代文臣武将,多少仁人志士皆付笑谈中,多少壮志未酬如黄河之水一去不复返。总有一日,我们都会死去,会有人来接替我们的位置,我们的名字有的遗留青史,有的则消泯在历史的风尘中,可那些都是身后之事,我只知道,今日的风云在我们手中。”
赵清晏缓缓转过身,望着暗处那人,“乔泽,别忘了你们顾家。”
那人沉默半晌,仿佛有什么牵绊着他,让他一想来便觉得痛苦,终于他道:“不敢忘。”
话语刚落,他静静看着赵清晏从一旁的木盒里抽出一把蓍草,熟练地进行分二、挂一、揲四、归奇,又周而复始,随后开始提笔在纸上记录。
“你在算谁?”
赵清晏没有理会他,只是专注手中的动作。三易演毕,赵清晏握着蓍草,轻微蹙起眉,似乎像是在检查方才之举。
“如何?”那人耐着性子道。
赵清晏放下蓍草,不知是有些惊讶或是其他,平日里淡漠的脸上出现一丝迟疑。
“韩王。”
见赵清晏脸色不对,那人朝赵清晏所书的卦象看去,也愣了须臾。
“是……明夷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