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勒马停驻,嘴角勾起一抹笑,“放心,待我归京,一定与各位不醉不归。”
萧扬与江端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江端微微点头,示意他放心。尽管飞雪有些模糊了面容,但一个眼神就足以道出千言万语。
短暂交谈后,一行人便要离去。临走时,萧毓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江端,眼神有些复杂,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再去面对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常侍,他想说些什么,但噎在喉口说不出,犹豫再三,他飞速朝江端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又飞速驾马跑掉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般。
萧扬走后,江端的生活重归平淡,椒溪院与大明宫之间枯燥地往返,偶尔与韩忱、戚雨堂等人聊聊天,除了对萧扬的思念,似乎和他原本没有萧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区别,偶尔会收到宋哲卿的书信。
南方天寒,却不怎么下雪,和抚州一样,汹涌的江河也不会结冰。
有时候江端也会碰到苏新月带着郑乔,小姑娘远远瞧见他,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向他展示着新衣服或者是苏新月刚给她买的小零嘴,往往这时候苏新月都会邀请他去家中做客,但大多时候他都婉拒了,因为张仁怀一个人在家总归不方便。
不知是不是江端知道苏新月已经知晓他和萧扬的关系,他总感觉苏新月向他投来的目光比以往更多了些热情,一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年关将至,风雪再大也阻止不了城中愈来愈热烈的气氛。
是日,江端上朝前还在想该买些东西回去,却不曾想,向来对他不重视的宣和帝竟命他随太府寺少卿杨准前往安北,一方面调查官粮是怎么运出大顺的,另一方面也算是为战事的后勤准备增添援手。
江端呆愣了半晌,仿佛耳边炸了道响雷,他不曾料到宣和帝会主动让他离开阗安,按理说,他作为前楚降臣归顺大顺不过三年,以宣和帝的警惕心,这并不是一件能够说得通的事情。
可刹那间,江端想到一个人——元夏。
元夏有很多事都是江端替他去做的,江端一走,相当于元夏暂时损失了一员大将。他们之前就在猜想宣和帝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如此一来倒是坐实了此事。
元夏也没有想到江端会突然被遣离阗安,并且回望之前,这半年里他的计划被一次又一次的突发事故搅乱,元夏即便再有耐力也有些忍不住。
东宫。
“你去了安北正好可以盯着萧靖平,”元夏压抑住心中的烦躁,“只是现在禁军由卫霄统管,之前没将心思放在他身上,但禁军这关不可能不过。”
江端沉默须臾,道:“殿下有什么办法吗?”
“暂时还解决不了,”元夏面色微沉,“但你既要离开阗安,这些事你也不必操心。”
“是。”
但江端听元夏这话的意思,似乎元夏之前与萧扬有过交锋,思及此他轻微蹙起眉,因为萧扬在他面前只字未提。
他也没想到萧扬刚走,自己竟也要即刻启程前往,他还在想待到萧扬在安北见到他,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而韩忱和戚雨堂知道他要走,本想在浣花楼为他设宴践行,但又怕耽误江端收拾行囊,因为今日清晨的口谕,翌日便要出发。
戚雨堂坐在椒溪院的廊下,看着窗里江端忙碌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也要走,看来这年关没之前热闹了。”
韩忱道:“是啊,敬贤也走了,长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江端从忙碌中抬起头,无奈道:“你俩别伤春悲秋了,我和敬贤又不是不回来了。”
韩忱道:“那你叔父……”
江端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声道:“这正是我担心的,我一走,椒溪院就只剩下叔父,他身体又不好,所以我专门请了人来照顾叔父,希望能好些。”
听闻此言,韩忱心里松了些,“那便好。”
戚雨堂插嘴道:“老人家身体不好,但我也是学过一点医术的啊,没准……”
韩忱面无表情地捂住他的嘴,道:“长琴已经请了人,你就别操心了。”
江端默默点头,看来他不止得提醒张仁怀注意身体,还有让他提防戚雨堂。
此番出行是由神策军长史沈回溪带人护送,沈回溪自己也没想到,前些天还在跟萧毓说自己混吃等死就行了,结果一纸诏令把他也送往战场,虽然不是上阵杀敌,但战况若是紧急,也免不了刀剑之危。
临走时,江端望着沈回溪并不怎么好的脸色,关切问道:“沈长史身体不舒服?”
沈回溪摇摇头,憋了半晌只挤出一句话,“很久没出远门了,有些激动。”
江端点点头,虽然他并没有看出来沈回溪有半点激动的样子,但他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