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乌月的战事来得突然,因此此番上阵也十分急促,诏令下达的第二日萧扬与萧毓就要启程离京。
这几日阮席珠离开阗安随母亲省亲去,即便她在也无法公然相送,可私下送别也是好的,如今却是连人都见不到,萧毓不免有些失落,但沈回溪不以为然。
“好了,”沈回溪揽住他的肩膀,“至少兄弟我还是京城不是吗,我给你送行啊,等着小爷那天给你提两壶好酒来。 ”
萧毓推开他,“算了吧,我可没功夫跟你喝,你还是留着等我回来再喝吧。”
“留是不可能留的,”沈回溪笑眯眯道,“毕竟阗安城里小爷的酒友只多不少。”
“看你一天天这么闲,要不然跟我一起上战场去?和我做个伴。”
沈回溪心虚地拍开萧毓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算了吧,这战场上……我还在阗安祈祷你平安归来吧,给你多个信念保佑。”
萧毓“啧”了一声,道:“就知道你小子怕死。”
沈回溪嘿嘿一笑。说实在的,若不是自家爹把他扔进禁军里,以沈家的家底,恐怕他这辈子的志向就是混吃等死了。
“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美酒佳人,胜友如云,我也就知足了。你呢,以后升官发财了,别忘了兄弟我就行。”
“你可别指望我,”萧毓耸耸肩,“梁国公府有我哥就够了,我顶多读几本兵书,跟他学点功夫,论军功行赏,我还在苦于我这什么都不会能讨个什么赏来?”
沈回溪知道萧毓的苦恼,揽着他开导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得相信你自己,不过总之别太冲动,你小子命重要。”
“国难当头还想着惜命呢?”
沈回溪郑重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是自然,但作为朋友来讲,也是你平安回来,毕竟阮姑娘也不希望你有个三长两短。”
“知道了。”
萧毓从前有想过万一哪天战事发生,自己必主动请缨,没想到还没等到那时候,萧扬就受命领兵,且将他一并带走了。他也没有想过萧家人还有机会重回西北,虽然萧扬出任的是安北节度使,而非西北军统帅,但那里是他们的先辈们为之戎马一生的天地,可以驰骋由缰,看大漠孤烟、连绵雪山,从前他只听萧扬讲过,没成想自己有一天能亲自前往。
启程之日,满天飞雪。
卯时天光还未显露,明黄的灯光下,雪源源不断地飘落,一地絮白宛如天地织成的雪锦。
梁国公府内,萧扬握着江端的手,温声道:“照顾好自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秦玄砚。”
江端点点头,萧扬随即在江端额头上落下一吻。
萧毓在一旁瞧见自家兄长握着江常侍的手不放时,心中隐约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对劲,直到他眼睁睁地看见萧扬吻了江端的额头,一瞬间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落在他头上。
萧毓呆了好久,他僵着脖子看向波澜不惊的胥阳和薛函二人,发现两人面色如常,仿佛见怪不怪一般。
直到萧扬已经抬脚离开了,薛函见萧毓迟迟不动,疑惑道:“三公子怎么了?”
“不是……”
萧毓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但薛函担心萧毓不走会挨骂,只好催道:“世子已经出门了,您快些走吧。”
萧毓仿佛如梦初醒般,他深深看了一眼江端,随后火速追上萧扬,急吼吼道:“不是,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解释的吗?”
萧扬平静无波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萧毓难以置信地一摊手,“你俩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旋即他又望向身后跟着的薛函与胥阳二人,“你们都知道?”
薛函和胥阳默默点头。
“为什么就我不知道?”萧毓转头又质问萧扬,“我不配?”
萧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翻身上马。
而府外,秦臻、卫霄以及沈回溪早已在此处等候,三张薄薄的伞面上落满了细雪,明黄的灯光照拂在他们肃穆的脸庞上。战事紧急,不宜大张旗鼓出征,便只有他们三人前来相送。
“靖平,三郎,北地寒凉,一路保重,”秦臻和卫霄郑重道。
连一向总是喜笑颜开的沈回溪也是肃了神色,“一定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