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沛却止住他的话,示意此法不妥。
“可是……”
“咱们须得从长计议,如今变法已经开始,是不可能在几息之间就废止,我们得从他处着手。”
有人敏锐的道:“太子殿下?”
徐沛抬眼看着方才说话的人,眸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须臾他又收回眼神,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茶盏。
翌日,再寻常不过的早晨,大殿外却已经齐齐跪了好些人,定睛一看,竟是有不少年轻的面庞,看模样应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有人瞧见时皆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前往禀告晁信,晁信匆匆忙忙出来,心中暗道不妙,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学生们来是想说什么。
“章岐观,你们这是?”
为首之人义正言辞道:“公公,孟言不才,但于这大顺江山,吾等作为国子监的学生,自然是要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可皇上一心变法,不顾法令下众生的苦难,自古以来,忠言逆耳,吾等还请皇上再三思量。”
晁信叹了口气,“岐观啊,我知道你们一心为国,可是皇上既然已经下旨,圣旨已经通达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你们这样跪在此地,让天下人作何想,听我的,快回去。”
不仅是章岐观,他身边之人也都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对新法的不满。
晁信见事态愈发严重,只好先暗中让人去禀告宣和帝。
“岐观,你可是祭酒的得意门生,如今你领这一帮学生来此胡闹,成何体统?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后果你们能承担吗?”
章岐观道:“公公,我们是为了大顺着想,如何能叫胡闹?”
“可此事若是闹得过了,下场你们是清楚的,”晁信苦口婆心地劝告众人。
可为首的几人仍是倔强地跪在地上,晁信见几人不听劝,心中也是愈发焦急,忽然,他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有几人正风风火火地朝此地来。
“邓昱啊,我知道你在国子监是最明事理的,快来帮我劝劝他们,你说这……这成何体统啊。”
邓昱蹙眉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章孟言,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反对变法又撺掇大家来此,乱这纲纪,你可知祭酒有多生气?”
章岐观似乎并不想理他,只挺直了腰杆跪着,并不搭话。
邓昱忍着心中怒火,“如此莽撞行事,难不成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教予你的礼节都忘了吗?”
章岐观冷哼一声,“邓生兰,你懦弱无能,就不要装模作样地来指责我们,若无这个胆识,就好好回去捧着你的书来读。”
邓昱被气个半死,“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温良恭俭让,你章孟言可有一点做到?口口声声说为大顺着想,却只是堵在天子门前高呼,你若有志,大可为官后一展宏图,如今在这磨嘴皮子,这就是你的志气?”
“我不与连志向都没有的人浪费口舌,你若是来劝我们回去的,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邓昱被气笑了,“好个志向远大,且不说这新法是好是坏,单凭你这目无一切的态度,足以见得你这人一叶障目!”
“你……”章岐观也被气得不轻。
见邓昱也劝动不了,晁信又道:“你们还是回去吧,这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怪罪有没有我不清楚,但公然聚众闹事,各位怕是逃不了。”
众人闻言,皆将目光投向说话之人,只见萧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一身玄青常服尽显风姿,但却掩盖不了这人行事上的恣睢,因而此时不少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晁信道:“原来是萧统军。”
萧扬扫了一眼跪着的、站着的人,似笑非笑道:“今儿什么日子啊,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长了张嘴没地说话?非要到这大殿前跪着,怎么,国子监没地跪了?”
历来文人的嘴是最厉害的,有的官至高位甚至令皇帝都害怕,但在萧扬这却是无用武之地,要知道这些年,他被文官参过多少本折子,那些“肺腑之言”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见萧扬到来,许多人并不将他放在眼中,只自顾自地跪着。
“所以各位是打算就在这安营扎寨了?”萧扬抄手一笑,“也成,既然不愿意走,那都别走了,来人,全部带走。”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连前来劝告的邓昱也惊住了。
而萧扬说得利落,禁军的手脚更利落,不一会,石板路上跪着的人已经被强行带走得七七八八了。
“统军,您这……不太妥吧?”邓昱忍不住道,虽然他看不惯章岐观,但这么多人都被抓走,似乎也太武断了些。
萧扬却只是朝他眨了眨眼,“放心,死不了的。”
而被带走的章岐观几人十分愤怒,试图挣脱桎梏,但却劳而无功。
“我要见皇上,尔等若是影响大顺江山社稷,乃是大罪!”
萧扬揉了揉耳朵,不紧不慢道:“那便期待你有朝一日官拜宰相,再来定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