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平,咱们去……”卫霄抬脚欲往元涧那方去。
萧扬却先一步攀过卫霄的肩,道:“这不好玩,我们去那边。”
卫霄稀里糊涂地被萧扬拉走,连一声“殿下”都未来得及说出口。
于这二人的关系,萧扬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昔日元涧不愿娶亲便是因为这位学士,只是偌大的阗安城寥寥人知,两人既不愿透露,知情人自然也是缄口不言。
忽然元涧疑惑地望了一眼方才萧扬与卫霄站的地方,道:“我好像看见靖平了?”
赵清晏闻言转头,却不见人,淡淡道:“今日出游之人甚多,或许是看错了。”
元涧点点头,转身继续同赵清晏絮叨,言语落入风中,风卷起竹叶掠过两人的脚步,莫不静好。
济源亭。
亭外道狭草木长,微冷清风拂过,万籁俱寂,偶有鸟鸣划破虚空。亭中两人对弈,旁有一人满脸忧愁,也不知是在担心谁。
“萧三公子,你确定你真要下这一子?”江端忍不住提醒道。
萧毓皱了皱眉,“我就要下这,怎么了?”
韩忱欲言又止,他方才正与江端对弈,不曾想碰见萧毓,萧毓兴致勃勃地也欲同江端下一局,只可惜萧毓的棋艺着实不精,江端暗中几番退让,但萧毓每每出棋都在出乎意料的地方。
一向沉稳的韩忱也不由得挠了挠头,有些难为地道:“可是你这一子……”
萧毓道:“有什么问题吗?”
韩忱心道问题可大了,这一子不但没能将他原本危如累卵的旗子解救出来,反倒还进了江端的包围圈,可是他也不知该如何提醒萧毓。
忽然亭下传来几声簌簌草声,韩忱抬眼望去,不由得眼神一顿,而江端也抛下棋,倏地站起身来,目光落在萧毓身后。
萧毓正狐疑时,却见江端与韩忱齐齐行礼。
“世子殿下。”
萧毓转头,正瞧见自家兄长与平远候世子正并肩拾级而上,他虽不喜卫氏,但这位世子一向宽厚,即便往来不多,萧毓仍尚存几分于年长之人的敬意。
“兄长,卫兄。”
卫霄偏过头望见桌上纵横的棋局,笑道:“贤弟何时学会下棋?”
萧扬道:“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萧毓不服气,“胡说,方才江常侍还夸我来着。”
江端与韩忱同时抬起头,眼睛里杂糅着一股茫然,但见萧毓转头使了个眼色,江端嗫嚅片刻,终是昧着良心道:“……是。”
“是吗?”萧扬眉毛一挑,道,“那你继续,我观摩一下。”
萧毓讪讪地坐下,犹豫许久后终于捏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随后偷偷瞄了一眼萧扬,见萧扬依旧面不改色,便只好迅速收回目光。
他只好又瞟了一眼韩忱,韩忱倒是都把焦虑写在脸上,萧毓失落地垂下眸。
江端额角的筋一抽,硬着头皮撂下一枚黑子,但其故意放水之意似乎再明显不过,几人各怀心思,安静得只余树叶沙沙与鸟啼声。
“你是想把自己的棋往火坑里推吗?”萧扬忍不住道。
萧毓讪笑一声,“还好吧,我只是想突出重围。”
萧扬道:“你方才那一步若无子相接应,如何能至光明?若要你去排兵布阵,前面的人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卫霄哈哈一笑,萧毓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端的脸色竟渐渐凝固几分,待萧扬三人走后,江端才面色稍霁。
春风拂面本是暖意,江端的脸上却泛起寒气,他不知静静地望向何处,耳畔韩忱絮絮叨叨的话他仿佛置若罔闻。
“讼真,”江端垂眸于棋盘上,纤长的手指随意拈起一枚白子,“你说,这棋局之上,究竟如何能让一孤子突出重围呢?”
韩忱沉思片刻,“这不好说。”
江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子直接替换掉一处黑子,俨然白子如有破竹之势,直破黑子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