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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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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你觉得我会沦落到同一个少几两肉的人谈交易?”,唐帆得理不饶人的说话方式依然没变,他出生在书香门第,自诩清高,一贯厌恶宦官,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李南福脸上的笑意依然挂着,置若罔闻般道:“唐大人也知道,太子殿下与太后娘娘的隔阂愈发加剧,这几年卫家仗着太后在,可谓是权势滔天,若太子殿下登基,必然要同卫家清算,卫家不可能坐以待毙,杂家在太后身边待了好些年,这其中弯弯绕绕倒是也懂得不少。”

唐帆隐约猜出他的意思,道:“你想如何?”

李南福道:“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唐大人如今前途未卜,杂家在禁宫苟延残喘,你我也算楚囚对泣,何不如同舟共济?你将我引荐给太子殿下,我在殿下身边多说你几句好话,不至于落得今天这番地步。”

李南福在禁宫待了这么多年,最擅长的事就是观言察行,他知道唐帆此人目光短浅又刚愎自用,仗着自己出身自诩清高,在朝堂高低不就又放不下身段去巴结人,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容许自己低人一等。

遥想当初前朝,宦官势力可谓只手遮天,可自雍景之变伊始,便开始走下坡路,李南福的养父李蒿死后,更是备受打击,要知道,曾经的北衙可是牢牢握在宦官手里。

可李南福却不敢公然面见元夏,这位太子殿下深不可测,若元夏不以为意,吃了闭门羹不谈,元夏若为缓和与太后的关系将他拎出来,后果他不敢想。

而尽管唐帆并不想与李南福有交集,更不用说待一条船上,可如今之势,似乎别无选择。

唐帆沉声道:“但我即便有心帮你,可你也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对我早已不复当初一般,你怎么就觉得太子殿下会在乎我的引荐?”

这一点李南福早就想过,可对于其他人,他没有利益可与之交换,唐帆不过是他走投无路的一个下策罢了。

李南福微笑道:“唐大人不试怎么知道?”

唐帆沉默半晌,似乎在思考其中利弊,终于道:“我或许帮不了你,但有一个人可以。”

李南福问道:“谁?”

唐帆抬起头,烛光在他毫无波澜的眼眸里跳动,嘴角却似乎露出一抹笑意。

“右散骑常侍,江长琴。”

唐帆虽然才疏计拙,但脑子也还算好使,他如今人微言轻,李南福此番来访或许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他知道李南福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有一日他出事,搭上自己就得不偿失了。他虽然急切希望再次得到元夏的重视,可眼下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不能冒冒失失献殷勤。

在唐帆眼里,李南福一旦搭上元夏和太后两条线,无疑是刀尖上走路,元夏顺利登基倒还无事,如若不然,太后发现就是死罪,他敢冒险,可唐帆不敢。

“为何?”

唐帆一笑,道:“他如今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虽然甚少人知,但我怎么可能不知。”

李南福在脑中细细思索半晌,道:“可我与他非亲非故,他如何能帮我?”

唐帆道:“我与他也算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秘辛旁人不知但我可知道,你大可以此要挟他。”

唐帆欲将自己从中摘得干净,若太后发现,他当可以作壁上观,而元夏生性多疑,李南福若有事,元夏必然也会对江端起疑,到时候他重获元夏信任指日可待。

“不过你来寻我这事断不可教第三个人知晓。”

李南福思绪万千,虽然他不知道唐帆与江端之前的恩恩怨怨,但眼下只要于他有利,他皆可一试。

“那杂家就多谢唐大人提点。”

而此时的江端正顶着夜色踏入椒溪院,从夜晚的喧嚣中脱身出来,浅色的衣衫上似乎落着一层薄薄的月华,小院里,干枯的树枝沉沉睡着,仿佛做着来年春日新芽初生的梦。

江端转身上恰好看见坐在长廊上头发半白的人,这人似乎正望着地上早已燃尽的蜡烛发呆,连江端回来都不曾发觉。

“叔父。”

闻声,这人方转过头来,知天命的年纪令他脸上褶皱愈发明显,略显凌乱的胡须与发青的眼眶让整个人显得有些病怏,眼珠有些浑黄,但望着江端眼眸却满是慈爱。

“回来了,饿不饿?”

张仁怀慢吞吞地起身,江端赶忙将他扶住,道:“您身子骨不好,就少出来,冬天的夜晚本就更加冷些,若是再冻出毛病,就是长琴的罪过了。”

张仁怀笑着摆摆手,道:“我哪有那么脆弱,我看这上元节这么热闹,就想出去走走,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江端顺着张仁怀的目光望去,台阶上几截残余的蜡烛木然不动,它们耗尽生命,在雪夜里与雪相融。

燃灯是上元节的习俗,寓意着除旧迎新,本该是除夕夜所点,可每年张仁怀总是看着燃尽的蜡烛不舍,好几天了才让江端将其清扫掉。

江端心知,张仁怀是在怀念逝去的亲人,在他眼里,跳动的烛火就如生命一般,只要它不熄,生命就永远不灭。

江端扶着张仁怀缓缓走向房中,而张仁怀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明天是不是要去荐福寺祈福?”

江端闷声道:“您知道我一向不信神佛之说。”

“没关系”,张仁怀道,“你就当为我这把老骨头祈个福,顺道为你今年求个好彩头。”

江端也不拂他心意,道:“好。”

接着,张仁怀又絮絮叨叨着什么,江端只是听着,替他关好窗户,又挑好炭火,摸着茶壶中的茶水已凉,江端又烧了些热水来。

见张仁怀安然睡去后,江端浅浅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这一次,轮到他呆坐在檐下,望着那些残烛出神,仿佛只有在夜里,他才可以从大顺的浮华中抽出身来,画地为牢,在牢笼中思念亲人又或静思前路。

天地苍生,他如远行游子,只是坟冢已成青山,无人鸿雁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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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国祚以来,皇帝皆崇礼重佛,每至要日,佛寺里千人朝拜,香火不绝,上元礼佛的习惯也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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