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留住的，不是戏剧，而是——哈迪森。

哈迪森望着他，语气淡然：“但我不是虚幻的，我比戏剧更真实。”

伊莱文喉咙一动，嘴唇微微颤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开口，空气中陡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

艾琳猛地转头，脸色骤变。

魏征的身影缓缓从舞台阴影里浮现，他的手里，牵着一根几乎透明的红色丝线。

红色丝线的另一端，轻轻缠绕在伊莱文的手腕上，仿佛某种控制的契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魏征低笑着，目光饶有兴味地扫过哈迪森，又看向伊莱文。

“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戏剧本身才不愿意落幕。”魏征勾唇，语气带着几分愉悦，“但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为了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罢了。”

伊莱文死死攥紧拳头，红色的丝线勒紧了他的手腕，像是要切割进皮肉里。

哈迪森的瞳孔一缩，低声道：“……你做了什么？”

魏征轻轻晃了晃手指，那根红色丝线便像是活了一般，微微收紧，让伊莱文痛苦地皱起眉头。

“我只是……帮他更快做决定。”魏征笑了笑，“如果他写不出终幕，我可以代劳。”

“你……？”艾琳猛然抬头，眼里浮现怒意，“你凭什么——”

“凭我找到了这条红色丝线。”魏征冷笑，“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副本，是可以被改写的。”

魏征低声道，嘴角挂着笑意：“现在，我可以选择让它永远不落幕，也可以选择，让它终结。”

“而你们——”他俯身，盯着伊莱文，声音带着轻蔑，“不过是灰域观察的实验品罢了。”

“所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凌安的声音陡然打破沉默。

魏征偏头，看向凌安。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指尖一松：“我站在我的立场。”

红色的丝线松开，伊莱文的瞳孔猛缩，他的手指颤抖着，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终。

刹时，烈焰升腾，吞噬了剧院的虚幻构筑。炽热的空气扭曲了舞台上的景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燃烧殆尽。

伊莱文的笔尖落下，最后一抹墨迹洇开，化作空气中破碎的呢喃。舞台四周的幕布卷曲燃烧，剧院穹顶的华丽吊灯摇晃着坠落，化作碎片溅落在已经崩塌的座椅间。空气中充斥着不真实的光影，而在这场即将迎来终幕的大火中，几道身影仍站在舞台中央。

哈迪森静静地望着伊莱文，微风从裂开的天穹中涌入，将他金色的半面具吹落，露出那张精致而带着些许疲惫的面庞。他走近一步，缓缓伸出手，指尖覆上伊莱文苍白的脸颊。

“你知道的。”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你不愿谢幕，不是因为戏剧，而是因为我。”

伊莱文微微颤抖，嘴唇轻轻张开，似乎想要反驳，然而所有的辩解最终都凝滞在他喉间。他的眼中倒映着燃烧的舞台，而哈迪森的目光中，映出的却只是他。

“别再骗自己了。”哈迪森轻声说道，唇角微微扬起，随后轻轻俯身，在伊莱文的额间落下一吻。

这一刻，伊莱文的瞳孔剧烈颤动，他的手指收紧，像是终于承认了什么。

不远处的艾琳静静地站着，纤细的手指紧攥着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微微颤抖，却始终不曾移开。眼泪在她的眼角悄然汇聚，顺着脸颊滑落，在烈焰炽热的气流中蒸发无踪。

一扇巨大的拱门出现在火焰之外，众人无暇多想，朝着出口奔去。

而在大火彻底吞噬舞台的最后一刻，魏征站在剧院边缘，低头看着手掌中最后一丝红线消散，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呢喃着什么。

火光吞噬了一切。

黑暗中，一道光猛然绽放。

他们跌落在熟悉的M市街头，湿润的空气包裹着每个人的皮肤。

秦雯剧烈喘息，伸手按住膝盖，声音仍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结束了？”

韩铭轩站稳身形，目光扫过四周：“至少，那场戏是结束了。但看起来，我们错过了很多线索。魏征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觉少了一个人。

“他没有跟着我们出来？”秦雯不可思议道，“难道他死在副本里了？”

“或许他从没打算离开。”麦子实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凌安目光微凝：“除了魏征，还有人见过那条红色丝线吗？”

秦雯脸色不太好，说：“我记得……在第一次找线索的时候，魏征曾经拿到过一根红色的丝线。他当时说是舞台道具，我也就没太在意。但现在想想，他从那个时候或许就知道它有什么作用了。”

“所以，魏征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副本禁忌。”韩铭轩认可道，“他是副本老手，甚至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更熟悉副本的运作。”

“他只是在试探禁忌。”麦子实双手插兜，“甚至，他比我们更接近副本的真相。”

众人沉默。魏征掌握的信息，或许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多得多。

副本的真相……正如头顶的夜幕，一眼望去，只有无边界的黑暗和层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