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安被厨房里传来的碗筷碰撞声惊醒。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他揉了揉眼睛,一开卧室门,就看见麦子实正围着他的围裙,站在厨房里煎蛋。灶台上腾起缕缕热气,淡淡的奶油和煎蛋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
“你……还会做饭?”凌安一时间有点恍惚,这一幕怎么看都像是同居多年的老夫老妻。
麦子实回头,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作为男人,做饭是基本技能之一。”
“谁说的,我就不会。”凌安嘟囔着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只是没想到你是这种类型的人。”
麦子实挑眉,像是故意逗他:“什么类型?”
“表面上是斯文医生,私底下还擅长生活的那种。”凌安咀嚼着,含糊地说道。
麦子实轻笑一声,将煎好的蛋摆盘,又递给凌安一杯牛奶,语气带了些随意:“文煜把地址发你了吗?”
凌安一口把牛奶喝完,抹了抹嘴角,点点头:“嗯发了,十二点,老城区的鸢尾咖啡馆。”
“对了,副本的事……”他迟疑地开口,“你觉得,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是什么关系?”
麦子实将最后一片煎蛋放进嘴里,静默几秒,淡淡道:“副本像是和现实世界类似的平行世界,但似乎和现实世界又不是完全割裂的。”
“你是说……副本是真实存在的?”凌安皱眉。
麦子实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窗外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东西,光靠猜测是没办法得出结论的,等我们找到更多线索吧。”
中午,凌安和麦子实抵达鸢尾咖啡馆。窗边的桌子旁,文煜已经坐在那里,低头翻着一册绘本,韩铭轩坐在对面,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指节轻敲桌面,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来了?”文煜抬头,露出一丝慵懒的笑意。
两人坐下,凌安倒了杯水,开门见山道:“你们也收到了剧院的明信片。”
“嗯。”韩铭轩把自己的明信片放在桌上,和凌安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
凌安下意识摩挲着自己手边的明信片,心里浮现出一股不安。
“这种格式越来越像某种邀请函了。”文煜随意笑了笑,指了指明信片上那座破败的剧院,“不过,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次的副本,和之前的模式可能会有些不同。”韩铭轩皱眉,“剧院……场景式的封闭空间,可能意味着强制剧情推进,或者时间限制。”
“你怎么知道?”凌安抬眼看他。
韩铭轩解释:“副本圈里有一些消息,关于剧院类副本的特点:观众、演员、剧本,这三要素一旦成型,通常意味着有强制性扮演禁忌。而如果有人偏离剧本,代价通常是——”
他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凌安的心脏一缩:“你们一直说的副本圈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文煜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说道:“简单来说,副本不是只找上我们几个,从最早的一批选中者开始,就有人尝试建立联系,分享情报。有的成立了组织,有的则喜欢单打独斗。而副本圈则是为了那些散人们交流副本经验而创建的匿名论坛,有猎奇和八卦的,也有大神总结了副本的类型,同一类型下的副本禁忌往往会有相似点。诺,这是论坛地址,回头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凌安收下纸条,不解地问:“可现实世界难道没有察觉到异常吗?如果死在副本里有那么多人……”
“被修正了。”麦子实忽然开口,他的语气平静得几乎不带起伏,“每个副本结束后,现实世界会自动抹去异常痕迹。人们的意识里会以为消失的人只是搬家了,或者车祸死亡,找不到尸体,但不会追问太多。”
“也就是说现实世界的确是会受到副本世界的影响。”凌安思索着,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却感觉嘴里的味道寡淡无比。
“缄默剧场这个名字,我昨天查了下资料,现实世界里确实不存在。”文煜补充道,突然又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不过,在进副本之前,要不要去看看现实中的话剧?”
凌安一愣:“去看……话剧?”
“对啊,既然我们下个副本是在剧院里,说不定去感受一下舞台氛围,对进入副本也有帮助。”文煜耸耸肩,“再说了,生活也得照常过吧。总不能在家等死。”
麦子实这时忽然搭腔,唇角微微一挑:“这个提议不错。”他顿了顿,看向凌安,“你去吗?”
凌安下意识就想拒绝,可对上麦子实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改了口:“去……去吧。”
“那就这周末吧。”麦子实随手拿出手机,直接定了四张票。
五天后的傍晚,M市的善民大剧院在暮色中被一层柔和的灯光包裹,红色幕布在厚重的玻璃门后若隐若现,街边的霓虹灯映照在大理石台阶上,有种微妙的沉静。
四人走进剧院,坐在二楼的包厢座位。舞台上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红色帷幕低垂,氛围异常安静。
观众席上坐着寥寥数人,显得空荡而寂静。
凌安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正想说话,却见舞台上的帷幕忽然颤动。
“好像还没到正式开演的时间吧?”凌安问。
麦子实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不对,这不是话剧的开场。”
话音未落,帷幕缓缓拉开,舞台上,一行墨色的字在空中浮现:
“帷幕已启,观众已至。”
周围的环境骤然一变,剧院的灯光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变得厚重。
凌安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们进副本了。
“欢迎来到缄默剧场。”
高亢而冷冽的嗓音在寂静中炸裂,仿佛有人隔着幕布低语,又像是从剧院深处传来。
灯光骤然点亮,整个剧院内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冷光。包厢座位下方,空荡荡的观众席上,原本稀疏的人影已然坐满,密密麻麻的观众戴着苍白的半面具,齐齐抬头,望向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