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只会出现在传说中的犬类,绝对不是浪漫的爱情传说中的犬类,而是——来自最阴暗的地狱的传说。
一条有着三个头的巨犬正缓缓走过他们面前的草地,它有三个头和六双红色的眼睛。它们的头比一般的狗头还要大上一些,幽蓝色和黑色的皮毛混合在一起,让它在月光下,带着一种寒冷的感觉。
它的三个头下的脖子扭曲地连在一起,延伸到躯干上,身形是普通牧羊犬的两倍。它的其中两个头正在东张西望,而第三个头则定定地看着他们,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闪现中锁定食物的贪婪和凶残。它向他们裂开嘴,鼻尖的皮肤很快皱了起来,让它看起来更加的残忍。詹斯特能看到它尖锐的牙齿和从口中滴下的唾液,落在草叶尖上,压弯了它。
他忽然想起从中世纪就流传下来的俗语——“即使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一个不忘在夜间祈祷的人,也难免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成为狼。”
那句话是中世纪的人们对狼人的感慨,意思是狼人善于掩饰,混迹于人群,而现在詹斯特只是想到乌头草,在传说中,三头犬的唾液滴在草地上,那里就会长出乌头草。
詹斯特的脑子混乱极了,他对三头犬并不陌生,但那是在游戏中,但是当这样一个怪物站立在他的面前,并且用不存在于人世的红色眼睛盯着他的时候,他便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詹斯特!詹斯特!”旁边的瑞肯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别做大幅度的动作,听我的指挥!”
詹斯特想要应一声,但是声音就像卡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来。
“听我说,”瑞肯的声音也十分沙哑,他应该也很害怕和紧张,“动作尽量缓慢,慢慢地移开视线,不要和它的眼睛对视……慢慢地转身,去把他们叫醒,我来盯着它。”
詹斯特听从瑞肯的话,将视线慢慢地移开,过了一会才敢重新向那头三头犬看去,它的眼睛已经盯住了瑞肯,瑞肯将它的注意力成功地转移了过去。
“慢慢转身,去把他们叫醒,然后划开帐篷,从后面走,”瑞肯压低声音说,“小心一点,别发出响声,慢慢来。”
别发出响声,詹斯特告诉自己,但是他现在发现,最响的声音就是他的心跳,他真害怕那条狗会忽然扑过来,按住他的心脏。
“现在,去!”瑞肯的声音紧张而坚决。
詹斯特告诉自己要转过身,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偷看那条三头犬,那头犬跟瑞肯对视着,它在狡猾地盘算着一些什么,他却发现自己没办法从对方身上移开视线,直到——三头犬的另一个头朝他转过来,红色的眼睛瞪着他,就像瞪着瑞肯一样狡猾而贪婪。
“岚、杰夫!”他大叫起来,转身冲进帐篷,由于太过慌乱,他栽倒在防水布的帐篷上,压到了睡在帐篷里的某个人——管他是谁呢。他使劲地拍打身下的人:“起来起来!”他大叫道,“快起来,三、三头犬!”完全忘记了瑞肯刚才教他的事情。
被弄醒的人还茫然不知所措,正要抱怨詹斯特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三头犬,那如同噩梦一样邪恶的生物正在月光下,用血般诅咒着的红色眼睛瞪视着他们。
之后一切都乱套了,不管瑞肯怎么说,所有的人都乱了方寸,很多东西都没有带,他们甚至忘记带水壶——杰夫在混乱中被三头犬的爪子抓住了腿,他摔在草地上扭伤了胳膊。最后瑞肯用不知道哪里来的短刀吸引了它的注意,让他们有时间跑走。
但是三头犬一直在他们的身后,那头东西被瑞肯的短刀划伤了身体,对瑞肯似乎有些忌惮,可是它如同黑夜的魅影一样如影随形。
他们一直慌不择路地奔跑,直到他们看到了古堡。
他们就是要寻找这个,但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情况下找到了它。
它仍然安静地矗立在格拉斯米尔湖的湖畔,优雅而沉静,可是在黑暗中看来就像一闪打开的地狱之门,三头犬一直跟着他们,低低的嚎叫声就像亡灵的呼唤,让夜晚显得更加漫长和危险。
“很抱歉,刚才我……”詹斯特开口说,“如果不是我慌慌张张的,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糟。”
前面的瑞肯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往前走:“人类都会有恐慌的时候,圣母慈悲,她会保佑所有人的。”
詹斯特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城堡更远处的一大片树林,他能看到某些黑影轻轻地掠过,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他不确定是什么,也许是狼或者狐狸,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不能再想这些,这回把他和他的队友都吓死的。
“这里有扇门,”瑞肯忽然说,然后他伸手推了一下,用一种格外庆幸的语气说:“是开着的。”
“太好了!”詹斯特立刻说,“我叫他们过来。”
瑞肯却回头拉住詹斯特的手臂:“等一下,这里荆棘太繁密了,恐怕受伤的杰夫没办法过来。
“那怎么办?“詹斯特愣了愣说,“他们不能在外面过夜!”
“我们进去把大门打开,让他们进来。”瑞肯低声说,“省的他们绕到这里来。”
詹斯特回头看了看遍布荆棘的道路,瑞肯说的有道理,杰夫的腿已经受伤了,就算有两个朋友帮忙也无法越过布满的荆棘,更会让他疼得直哼哼。
詹斯特站在瑞肯的旁边,瑞肯让他用袖子盖住鼻子和嘴,然后用腿将那扇小门打开。
这是城堡供佣人出入的角门,如果碰上战争的话,它会被人用砖石砌死,谢天谢地,这座城堡荒废的时候,已经是和平年代的事情了。
灰尘从门里直飞出来,在手电筒的光芒下,他们能看到飞舞着的灰尘。他们稍微等了一会,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声音,才往里面走去——如果听到前面有尖叫的话,那么他们就要马上跑进去,三头犬可不会等他们打开城堡的大门。不过詹斯特从刚才就发觉了,那只三头犬似乎不敢靠近这座城堡,所以一直只是在红豆杉的树林里徘徊。
至于它为什么不敢靠近古堡的理由,詹斯特不敢去想,上帝保佑,它的理由只是害怕城堡里人来人往的骑士和士兵,或者是上帝和圣母玛利亚!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从门口望进去,里面一片漆黑——那是当然的,这部分应该是仆人活动的区域,在战争的年代,城堡的墙都会尽可能地加厚,这座城堡也不例外,如果装上窗户,那会让防御出现弱点,那么再厚的墙壁也没有用了。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堡,也许之后在维护的时候会在前面加上窗户——他刚才注意到了,在城堡的前面的确加上了窗户,但是仆人活动的区域似乎不会。
瑞肯给了詹斯特一只手电筒,然后他转身打算关门。
“等一下,你不能关门……”他按住瑞肯的手,对方的手很冷,而他自己的手同样很冷。
“门不能开着,谁知道外面会有什么东西进来。”瑞肯说。
“可是……”詹斯特看看里面一片漆黑,“我们还不明确里面的情况,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们根本逃不掉!”
瑞肯犹豫了一会,然后点头答应了,他们给门留了条小缝,如果逃跑的话,他们可以马上跑出去。
他们进来的房间是一间厨房,后门通常都会做在厨房里。
詹斯特匆匆照了一下厨房,厨房的面积很大,但是空空荡荡的,可能主人离开的时候将东西全部整理好了,或者带走了,所以现在只能看到空空荡荡的厨房。想象一下,在这个城堡里还住着领主大人的时候,当他宴请宾客的时候,会有上百个仆人在这里工作,只为了那些达官贵人一个晚上的宴会。
“别看了,快找路,”瑞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开始寻找离开这里的门。
詹斯特的身边就有一扇,他推开了那扇门——里面一片黑暗,他用电筒照了才发现那里是向下去的楼梯,和厨房相连的地下室,应该是放置着食物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