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回答？

尹冰站起身，问净迟：“把报告给我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我可以吗，我没带伞呢。”厉铭生坐在地上，抓着她的衣摆，摆出可怜的表情。

“我有伞可以借你，”净迟拿来报告单，对他温柔一笑，“可以和我一起。”

“医生，别装熟，”厉铭生对他是另一幅样子，冷笑着咬牙，“我都不知道你们今天有面谈。”

“没大没小，叫我什么呢？”

“......”

厉铭生无视他的话，冲尹冰伸出手：“拉我一把呗，好同桌。”

尹冰爽快地助他一臂之力，等他站稳后才发问：“你要叫他什么呢？”

厉铭生卡壳了：“呃，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是我父亲的兄弟，”他小声对尹冰说，“我们不是很熟，学校怎么给你分配了他啊，他这个人特别不靠谱......”

那边的净迟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电子镣铐:“当面说我坏话？”

厉铭生才对他皮笑肉不笑地喊了声：“叔叔，没事我们就走了。”

“戴上吧，”净迟把镣铐扔给他，又对尹冰说“别看这孩子人高马大，心性还是不够成熟，不然他母亲家里也不会不放心到给他戴这个玩意儿。”

“只要他在学校里不乱跑就没事，可这小子不听话，老是做些没用的事，”他又转向厉铭生，这时候有了点长辈的苦口婆心，“你那些自制的干扰器没用，它只会启动自动防御功能，都失败了多少次了，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好吗？”

厉铭生把金属环带上，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们就先走了。”

“医生，再见了。”尹冰拿了表单看了眼，便要离开。

“尹同学，”净迟坐回办公椅上，远远地看着他们，“有缘再见。”

厉铭生撑着伞，对尹冰说：“这老叔叔就爱说些无聊的话，你别在意。”

“嗯，”尹冰感知到他的步伐不太利索，放缓了脚步，“为什么你只能在学校里活动？”

厉铭生清清嗓子：“呃……因为我很调皮？”

对待调皮的孩子用电子镣铐吗？这可不像一般家庭的作派。

尹冰停下来，厉铭生也跟着她的动作站定。

她仰起头，认真地说：“厉铭生，我只问你这一次，你可以不告诉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多问一嘴。如果你愿意说，这次最好把话说明白，不然下一回再怎么招我，我都不会理你了。”

雨幕包围着二人，隔开这个世界，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这番话说出后，厉铭生终于不再同她打太极，慎重着开口：“抱歉，事发突然，你让我想想措辞。”

“我们边走边说。”见他面色凝重，尹冰拉了他一下。

边走边说，能让气氛轻松点。

他像闲聊一样说着：“我母亲的家族，算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不过很低调，几乎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在今天，主要以非盈利组织、文化基金会什么的闻名，应该可以查到有个叫Alrenault国际性的公益组织，”厉铭生的声音低沉下来，让尹冰想起最早两人上课时的声线，很正经，“实际上，从古至今人才辈出，很多天才分布在顶尖的领域，算是个很有势力的家族。”

他笑了声：“没有自夸的意思，像我这样的，不过是平庸之辈。”

接下来，他给尹冰详细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母家。

“Alrenault”，阿尔雷诺家族，世代流传的传说里是某个欧罗巴小岛上能够通灵的祭司的后裔，家族被神眷顾所以成员拥有与智慧共鸣的天赋，所以族内成员大多天资聪颖，在各个领域拥有卓越的天赋。

这个族群庞大而多支，但只有女性才能继承族长的位置，也只有族内女人们的孩子才有资格被给予阿尔雷诺的名字。

比如一个男人和外族女人所生的孩子，虽然能被家族接纳，但并不能冠之“Alrenault”的姓氏。

“其实族内对后代的对待是一视同仁的，除了姓氏这个古老的东西需要守着这个规矩，”他说，“这个叫做，维持部族某种意义上的纯洁。”

族人极少结婚，只有族长需要和本族之人联姻诞下孩子———最好是女孩，如果只有男孩，那个男孩需要和本族女孩结婚，他的新娘会成为族长。

族长结婚了也不代表她不能和别人生孩子，这个家族的爱情观念并不能按照世俗规则来评判。因而在交通便利的今天，整个家族的血统里有各种混血。

对后代的教育同样不符合常规，族人孩子从小可以受到族内金钱和财力的资助与庇护，但必须听从长辈教诲，由家族长老引领道路。

“简单说来就是必须听从老人的话，让干嘛就干嘛，没有协商的可能。”

想要自由选择的权利，在成年之后就要离开家族，不再受到任何庇护。

一般来说，在接受足够的教育和培养之后，族人们就会离开家族去打拼事业了，相同行业的前辈们同样会照顾他们，如果失败或者想要放弃了，仍然可以回来。

“只有一次放弃的机会，假如回归之后还要离开，下一回就不会再收容我们了。顺便一提，族内认可的成年年龄是二十五岁，所以我还算是未成年呢。”

“我的母亲在年轻时来到这里待过一年，和我的父亲一见钟情之下有了我。当时她拍拍屁股走人之后才发现我这个躲过避孕措施的产物，也不知道我父亲也是个有来头的家伙。”

周、谢，沈三家没能把他的身份查出来是正常的，他是根正苗红的某位老人物之孙，相关信息是没法被查找的，要是死磕，只有吃牢饭的可能。

厉铭生的母亲年少轻狂，睡完人就走人了，让他的父亲找了快半年，结果在随团出国访问的时候在某个国家晚宴上遇到了她的母亲。

“当时她大着肚子还挽着新情人的手，我的父亲差点出手揍了那个国家的王子，”厉铭生调笑说道，“这也太狗血了，演偶像剧呢。”

更让他父亲无能为力的是她当时已经是族长候选人，和丈夫有了一个孩子，反正，没法和他结婚。

“所以最后他们达成协议，轮流养我，我小时候一会儿在国内，一会儿在国外，本国语才能说得这么流利，”他眨眨眼睛，“顺便一提，我会说十二国语言……”

“……”安静良久的尹冰发表了她的感想：“说点我们农村人听得懂的吧，你还没解释自己脚上为什么戴这个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