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练完字天色已晚,刘情就在书房里面的小榻上休息,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身,和郑重一道去大榕树下吃了头汤馄饨、又打包一份,然后才同郑重分别回到王府。
府里周文谦果然黑了脸。不过自宋明一案之后周文谦收敛许多、被关在府里这么久也没像先前那样乱发脾气,因而刘情并不怎么怕,反将换了盛具的馄饨笑嘻嘻端了上来:“爷今日起得早,正好尝尝馄饨,还热着呢!”
周文谦碰了下、碗还温热,面色稍霁:“这是你早起去买的?”
刘情连连点头:“是啊,府上吃食虽精致、爷吃久了也腻,正好小的也馋这口、就早起去买了回来给爷换换口味!”
周文谦用勺子扒拉两下:“大榕树下那家吧,爷早先就吃过,虽有些滋味也用不着这么特地去买。何况你已经是管事,真想买支派个人去不就行了?还费这事!”
口中虽嫌弃,周文谦却放着府上做的珍馐玉馔不理、将刘情买来有些软了的馄饨吃了个干净。
“今日我要见各庄子的管事,你同我一起,也开开眼、认认人。”至亲王生病后调理许久都没有起色,见周文谦也稳当了些,索性叫他学着接管家事,周文谦倒也认真。周文谦见刘情面有难色,问,“怎么了,不想去?”
“当然不是,只是,”刘情解释,“只是总管叫我今日去帮忙打点送给各处的礼物,怕还要忙上一阵……”
周文谦颇为不满:“你是我院子的人,周德贵自己不干活就算了,怎么总找你!”
周德贵还要给周文谦“上课”、近日事情又多、刘情又得力,当然用他多些。何况就像至亲王要将王府慢慢交给周文谦,周德贵也要找人接替自己。王府上下里外之事牵扯众多远重于周文谦的小院,要想日后刘情分担、自然要现在就费心。
刘情安抚道:“王爷看重您、总管连带着也看重小的,何况关系到未来的夫人、小的也想为您尽心啊!”
提及此事周文谦兴趣缺缺:“哦,原来是这事。”
“王爷说了,为您选夫人不拘家世、只看小姐的品性、才情,许多人家闻声而来,咱们都得先核了情况、免得有那轻狂的把东施当西施。小的在旁边瞧了两家,环肥燕瘦、都是美貌佳人,就是不知真人同画上一不一样。”刘情想起那一屋子的媒婆,各个都将嘴说破、只为搭上至亲王府,有的还说若小王爷看不上、给王爷做填房也使得,真真又荒唐又悲哀。
刘情又问:“不过为您选夫人还是要得您心意才行,爷,您喜欢什么样的呢?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没料周文谦竟摇了摇头:“娶妻娶贤,要漂亮的多少没有,可再漂亮也会老,就算不老,时间久了不新鲜了也就不喜欢了。正室夫人能生儿育女不就行了,还要她做别的什么不成。”
周文谦又想到什么,瞧了瞧刘情:“我差点忘了,以后有了夫人、你也难免受她辖制。听说有那妒妇就爱折磨夫君宠爱之人,这也不行,还是得找个脾气好能容人的才是,省得给爷添麻烦。”
刘情颇为赞同:“说的也是,等夫人来了、婢女们也都要回来了,院子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小丫鬟们不说,同周文谦有些过往的婢女们就刘情知道的都有十个,在周文谦跟前立得住的也有四五,先前就在院子里明争暗斗,如今再加上个夫人,夫人若没些手段、真要鸡飞狗跳了。
周文谦显然也想到此处,眉头都皱了起来:“哦,还有她们,我都要忘了,真够烦人……”
先前同女孩儿们厮混也是周文谦风流好色、并不是真有多喜欢那些姑娘,再说这么些年不见、再浓的情也淡了,如今说起来周文谦都记不清那些人的姓名样貌了。刘情想起昨日郑重所说,又看周文谦如此,犹豫再三,小心劝道:“爷,那些姑娘们,您都要给名分么?”
周文谦挠挠头:“是谁我都不记得了,届时再说吧。”
“小的想,即便不拘家世、能过老爷那关的也必然是大家闺秀,夫人一入门就要面对这么多美妾娇婢,再大度贤惠怕也不会舒心。既然爷也不怎么喜欢,不如……”
“不如怎样?”
刘情讨好地笑笑:“不如打发出去一些。当然她们必定是舍不得爷的,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还要面对不知性情的主母,有那年纪大的见自己容颜衰败知道复宠无望心生退意也不奇怪,那些人就给她们些银子、叫她们回家去各谋生路,夫人知道了开心、留下的多些恩泽、您也省得心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