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船缓缓靠岸,我们列队依次走下甲板,杨松伟为我注射完一支抑制剂后我才起身下船,因此和杨松伟一起站到了队伍末尾。出舱门时久违的阳光照射在脸上,我下意识闭上眼睛,杨松伟的手掌覆在我脸上,待我缓和后才放下。映入眼帘的乌泱泱的一片,几乎全是omega,他们难掩疲惫但大都容光焕发,期待上岛后的生活,偶有低头行走的几人不时挣扎,被值守的监管押送下船。
有一群人站在岸上,为首的人负手迎风,他身形高大,约莫是个alpha,身着一身墨绿长袍。走近了才看见颈子上挂一串金十字架,手上却正捻佛珠,瞧着像盛文瀚同门师兄弟,在穿搭上造诣颇深。他蓄须至胸口,须发灰白,五六十岁的样子。周围人形包围状围他站立,想来这边是老大——达哥了。
前方的队伍传来一阵骚动,一个omega猝然挣脱管制,他挣扎着跑向船边,身后的管事追赶不及,竟让他半条腿都跨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颗红点瞄准他的后脑,达哥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这是不留命的意思,狙击手即刻开枪,结束了这个可怜的omega的一生。他翻身滚下甲板,蔚蓝的海面霎时间涌起粉红一片。
“可怜,只当给Tina加餐了。”达哥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向我们每个人的耳朵。达哥转身离开,再出现时已经在临海别墅的露台上,他手上拿了几张白纸,我猜测是这批人员的名单。
“Tina是谁?”Amy挨近我,悄悄问。我顺着达哥眺望海面的目光望去,戳了戳Amy让他看,只见鲨鱼的鱼鳍露出水面,垂涎地冲向今晚的美餐。
Amy不说话了,老老实实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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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尘世的天堂——罗纳岛,当然我更喜欢称呼它为天堂岛。幸运儿们,相信我,你们会爱上这座岛屿。毕竟,它将代替上帝决定你们最终的归宿。”
说话的人自称老鬼,花衬衫上红绿交织花纹扎眼,他并非本国人,口音蹩脚,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他一一打量过我们,队伍十人一排,自愿上岛的人会拿一些简单的行李,劫掠来的大都两手空空。我们呈一臂距离站开,张开双臂,迎接搜身检查。负责这项工作的是老鬼手下的小咯罗,他们手脚不算干净,搜查时总会在某些部位故意逗留,惹得一些小o嫌骂几句。我和杨松伟站在第三排,负责搜查我们这排的男人倒是沉默寡言,他个头高模样也生的好,在这堆混混里值得人眼前一亮。他例行公事般搜完就走,不耍流氓,甚至有小o例如Amy趁机对他暗送秋波。杨松伟咳嗽一声,我心下绷紧一根弦,他们手里有金属探测仪,虽然可以解释是拉链或者饰品,但如果细搜是绝对经不起检查的。
“手,抬一下。”终于,他走到我面前,宽大的手掌布满厚重的茧子,明显是双握过枪的手。我依言抬高胳膊,他的手一寸寸下移。外套脱掉后扔在脚边,我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衬衫,腰间猛地一松,糟糕,是杨松伟临时塞给我的窃听器。
我的手臂高高举起,此时扶腰带或弯腰拾物未免太过分,一旦引起老鬼或达哥的注意就不好收场了。老鬼站在队伍最前列徘徊训话,达哥则在高处,不动声色地留意下头的动静,发生异动的下场只怕是Tina再加一餐。
明明身处温度适宜的海岛,明明舒适的海风扫在脸上带来海洋的气息,我却无暇享受,额角溢出一颗颗米粒大小的汗珠。肋骨、胸口,他的手马上就要到腰部,杨松伟已经发现了我的异样,他握紧拳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不好!杨松伟要暴露自己!
我心下一紧,但面前人的手已抵达我的腰部,他显然不会遗漏掌心硌到的窃听器。可他的手指飞快灵活的取出后纳入自己的衬衫袖口,随后重复同样的动作搜走我身上所有设备,随后拿金属探测仪随意扫过我全身,转向了我身边的杨松伟。他神情始终冷漠,我们连眼神都没有交汇,但我确定了,这个人便是杨松伟提及的“自己人”。只是林江州从未与我提及过这个高个子“自己人”,我心下几分怀疑,并不安心。
杨松伟同样惊讶,他显然没有意料到一上岛便有自己人接应,不过也是,我们如此莽撞上岛,搜身都过不去更不必提干劳什子大事了。搜身的高个子对每个人用的时间都很平均,即使在我身上费了点收东西的功夫也没浪费几秒,可到了杨松伟那里,他搜完全身窃听录像设备后手也没松开,反而在杨松伟屁股上多待了几秒。这几秒微不足道,因为他下一瞬便面不改色地换下一人了,抽空耍了个3秒流氓,我看向杨松伟,他还没反应过来,正傻乎乎窃喜自己过了第一关呢。
老鬼训完话,背手溜达一圈,瞅见漂亮的便问问名字,他走到高个子身边笑道:“Haven没挑着合眼缘的这是?一个劲闷头搜啊?”
Haven摇摇头,搜完最后一个人后把违禁物品连同手机等通讯设备一并收齐放到保险盒中上交。老鬼面前简易的桌子上放了五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他随手搭在一个盒子上面,“大家放心,出岛的时候都会归还给你们的,我们只是代为保管,毕竟岛上人多眼杂,拍了什么不该拍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冲撞了大人物可不好。”
他扬手招人撤走这些盒子,恭敬地上楼走到达哥身边听候吩咐,达哥将佛珠从左手甩到右手,手里的名单递给老鬼,白纸上红笔圈出几个名字,老鬼接过。队伍散开,分别走向休息的地方,下午要进行统一体检,离开时我发现有几人被留了下来,看来这就是“上等货”,大多数人还只是“中等货”和“下等货”。
体检结果出来后,我们各自拿到了分工名单。我和杨松伟光荣成为下等货,负责岛上晚宴派对等活动的服务,洒扫上菜供人差使,当个服务生。当然岛上不会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是什么货色,但拿到的差使好坏基本可以区分出来。体检报告和工作通知一起下来,是那个叫Haven的高个子送来的,他们分区管理我们,Haven负责这批当服务生的“下等货”。我年龄偏大,身体也不好,当个下等货理所应当,只是杨松伟条件还不错,他至少也得是个中等货。我狐疑地看向门口的Haven,他正倚在门上,低头和杨松伟说话。
“我怎么是服务生了?”杨松伟佯装生气,生气恼怒都是正常的,毕竟上岛的不是奔出人头地就是奔发横财,被劫掠来的大多是美人,已经被分为了“上等货”,当血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