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圣上御赐的他们当然不敢买卖，开国以来，太祖成祖赐的都不知道过了几手了。再说，皇上都答应我了，都拿我钱了。”李檀理直气壮地说。

“那皇上要是不承认你去哪儿告状去？告当今圣上你不要命了？”阿璨也理直气壮地回怼。

“我不要命了，皇上还不要脸吗？”李檀也不甘示弱。

这时，只听周氏大喝一声，“够了！你俩是越说越造次了！”

李守成听的一个脑袋三个大，和稀泥地说道：“传饭吧，我真是饿。”

周氏看了两姐妹一眼，说道：“要不安静地吃饭，要不找地方你俩自己吵去。”

两姐妹都“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厅中的圆凳上准备开饭。

*

吃过晚饭，姐妹俩个各回各屋，夫妻俩也洗漱过后准备就寝。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都睁着眼看着床顶子，周氏开口：“你说檀儿是怎么了？以前也是活泼了点，但是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

“这你就不懂了，她以前岁数小，办的事儿咱们大人认为不出格，其实相比她同岁的孩子，样样都出格。”

李守成叹口气，“当时她六岁，我带着她去南方赈灾，遍地都是灾民。当时有一股流寇打算劫朝廷的粮食。檀儿当时才六岁，破棚子里有个拿刀的土匪，她就敢在土匪眼皮子底下，把阿璨抢出来。”

周氏也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还记着她八岁那年，忠义老王爷得了一批西边的马，办的那个宴席后来变成了赛马。那些马可跟咱们府里的不一样，刚到京城，高，壮！还烈！下场的都是武将家的小伙子，里面最小也得有十五吧。”

周氏说到兴头，起身拍了下李守成，“是不是，那谁家的老二，那年是不是十五。”

李守成闭上眼，“谁家老二啊？有个十五的，最小的还是咱家檀儿啊，才八岁。”

“你说这孩子就跟能预料到一样，出门死活就不穿女孩的衣服，非要穿飞龙的。”

李守成想起来什么，也跟着笑了，“飞龙就那么两身衣服，一身穿着，一身藏着，宝贝的跟什么一样，还让檀儿给整坏了。孩子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我逗他说赔他一身檀儿的衣服，他死活不同意。我说赔他一身阿璨的，他乐呵地同意了你说这混小子。”

周氏也平躺着闭着眼，回忆道：“当时你们男人们搂住马头手里拽着缰绳，紧贴着马前蹄站，还得拿脚绊住马腿，我在看台上看着心惊肉跳的。檀儿那匹马，你看不见，眼珠子都是红的，一直折腾不让骑。马连个马鞍都没有，就马头几根缰绳，檀儿那小身板，拽着你后背衣服往马上跨。看得我那叫一个心急，我‘嗷’一嗓子，就冲下去了哈哈”

“你还有脸说，你‘嗷’一嗓子我以为马蹬着你了……”

“我就肩膀扛着檀儿屁股，手托着她脚给她扛到马背上。”周氏沉默了。

李守成知道夫人此时心里又伤感了，安慰道：“她现在大了，自己能骑马了……”

“你说也怪啊，她小时候你把马缰绳给她的时候，我心里也不单单是害怕，我就想再过几年檀儿肯定是个骑马的好样的。现在看她骑马，我反而总想起来她小时候，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咱们就放心让她骑那么烈的马。”

李守成握住了夫人的手，说道：“檀儿不是普通孩子，我跟你说啊，说来话就长了。”

“那你就长话短说！”

“我年轻那会儿，有次跟鞑靼兵打仗，好几天了没合眼也没水米未尽。我们守着战壕，那些鞑靼兵就跟臭虫一样，趁你累他们就突袭，怎么杀都杀不完。我当时觉得我肯定得跟弟兄们死在那儿了，后来就累昏过去了。”

“我昏过去之后，再醒过来就到了一片竹林，那些个竹子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天还蒙蒙亮，烟雾缭绕的，我心说不是到了什么仙境吧，那我是死了？”

“后来呢？”周氏问道。

“后来我就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就走到一处悬崖了，我往下一看，诶哟哟，实在是深不见底，底下是一层层跟海一样的云，美的不像话。”

李守成看周氏不说话，就继续讲，“这时候我心想真是世外仙境啊，我要是一辈子在这儿多好啊，我跳下去吧……”

“这个时候，从远处，就看见一辆马车，五条金龙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个白眉白须的老神仙，我就问老神仙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老神仙就恭喜我啊，就说：‘你还死不了，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然后天边就飞来一朵云彩，到我跟前，我一看，诶呀！云里有个小孩，粉面圆眼，我接过来之后，诶呀这个沉啊，好像有一千斤那么沉。”

李守成说：“所以我知道我肯定有个女儿，千斤就是这个千金。檀儿生母给我送来孩子之后又回到天上了……”

“所以你给飞龙起名叫‘飞龙’就是因为这个梦？”周氏打趣道，“那阿璨呢？你咋想的？”

“后来不天光大亮吗，我就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