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季,山中的风并不是很烈。但若是有灵力掺杂在空气中,那激起的风就大不一样了。
譬如现在关宁和花碧溪二人,驾着白马飞奔,毕竟是劫后余生,心中还是有一丝侥幸的。
但既然最危险的时候都奋力逃过了,现在就更应该再加把劲,一口气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歇息一番才是。
所以尽管已经没有了追兵的影子,关宁驾马的速度,却比方才逃往四茫部主山的时候更快,更焦急。
躲过这希望最渺茫的一劫,乘在马上,二人心中皆是暗暗地松了口气。最紧张的情绪被干净利落地扫除了,他们两人已经是稳拿胜券的了。
小道不比宽敞的山路,若是不参照着旁边的大路,入目满是树枝藤蔓与杂草。对这里不熟悉的人是摸不清方向的,很容易迷失其中。
只可惜,关宁早已规划好了将花碧溪救出来的路线。四茫部的主山,关宁身为少主,还亲自来巡过山,对这里的不管哪个犄角旮旯,都是再熟悉不过了。
凭着多年的经验,和自己一向不太准的直觉,关宁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半途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减速,光靠那一股劲儿莽着。
临近山脚时,拨开面前一些密密麻麻分布不匀的藤蔓,再俯身绕过那些交织在一处的枝叶。转眼间,流月阁的别院映入眼帘。
谨慎起见,关宁还是将马头一转,选了草木茂盛的一侧小道往里面行去。
清晨小风铃飞走了就没回来,段阡玦还心心念念她的小风铃,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被自己的师尊送到外人手里了?!
九茫山的变故她不想管,小风铃能平安回来,一切都好说。
窗外,鸟雀惊起,枝头一阵摇曳。段阡玦静静地坐在房中修炼,窗外却也是传来一片有些节奏杂乱的马蹄声。
她虽不常骑马,但从嘶鸣声和马蹄声中,多多少少能察觉出一些异样。
无论是多少人的军队,行军布阵时,马蹄声向来都是很有节奏。不说节奏完全一致,倒也不会单单一匹马就显得这样奇怪。
这么奇怪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驾的这马受了伤。
段阡玦懒得出门,轻轻推开窗户一看,西边晃眼的天光中,一黑一红两道人影,骑在同一匹白马上。那马的身上明显受了刀伤,白毛染了大片鲜血。
当看清那两道人影分别是花碧溪和关宁后,段阡玦惊愕得说不出来话。
不是啊喂,你们两个怎么会愿意骑在同一匹马上??!
对他们两个的认知,段阡玦仅仅是知道他们两个都比自己修为高,并且算是……死对头了。
从第一日来九茫山,他俩的关系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段阡玦即使不如鹿玖归与他俩走得近,这俩人明摆着针锋相对,矛盾很是显而易见。
可是……现在他俩居然骑着同一匹马赶过来?!
他们的速度在段阡玦看来也是极快的,她能看得出二人很着急赶到这里。目光游走间,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姿势虽说花碧溪坐在前面,关宁策马,但关宁似乎是……拥着花碧溪?!
这样一来,段阡玦可就不是懒得出去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就想推门出去查探情况。但她又觉得从门走太慢了,于是顺手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一看见有人从窗户翻出来,两人吓了一跳。不过看清了是段阡玦,也就放心下来,上前打着招呼:“鹿仙尊可还在?”
丢了个白眼过去,段阡玦撇嘴道:“鹿仙尊在我房里。”
踉跄地跳下马,浑身筋骨一震,花碧溪捂着肩头,剧烈的疼痛不断侵袭而来。关宁作势去扶,不料花碧溪自个儿走进了院子。
捞了个空,关宁将手中牵着的马托付给了段阡玦,他也跟了进去。
段阡玦:……
罢了,帮他俩一回便是。
耐下性子把那匹白马牵到树边,段阡玦系好绳结,而后涌出一道灵力,注入马身上的伤口中。
鹿玖归在榻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花碧溪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恳请鹿仙尊,救我一命……”花碧溪半跪在她面前,止不住又一口鲜血吐出。
看到她吐血,关宁本就愁容满面,眉头皱得更深了,上去恳求鹿玖归。
鹿玖归表面上清冷疏离的气质确是让人感到不容易接近,但花碧溪和关宁这两个人,于她还算是有几分交情的。这件事哪怕本身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关宁,你先出去歇息一会儿吧,我会帮她治疗的。”鹿玖归眉目间的冷气减去许多,手中杯盖在茶杯上磨了磨,端坐着放下茶水,起身去扶花碧溪起来。
段阡玦默默地在窗外凝望了屋内疗伤的二人好一会儿,方才想起来带关宁找一个地方歇息。
待她要请关宁去先用一些茶店时,她倒是察觉出了关宁有些心不在焉。嘴上说着跟她去灶房,目光还暗暗地瞟着屋内疗伤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