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看他绷着个脸,忙揉揉他紧绷的两颊,“不说了不说了,乖哈,有烦心事要跟我讲!”
二人闲扯着,都是些杂事,也不知怎么扯着徐玠了,让千禧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个徐玠到底要怎么管?我今天才发现,他竟然在向别人收头钱,一有点风吹草动,他抄着家伙就去了,就爱干架!长此以往,他又成山匪了!”
江祈安目光一刻不挪望着她唇瓣翕合,悠悠回应,“男人的本性嘛,好狠斗勇是天性,力量强的人,天生就能借此霸凌弱小的人,这让他享受。”
千禧竟听不出是夸是骂,“啊?然后呢?还能由着他?”
“当然不能。”
“欺凌本也是一种享受,但也只是一种极易得到的,微不足道的快乐罢了。人世间的乐事千千万,他们见过的,只那一种,久了也就腻。”
千禧品着这句话,“你的意思是,他们没见识?”
“差不多是这意思,你得让他们长见识见识,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丰收之喜,天伦之乐,如此种种,数不胜数,见得多,才知道自己要什么。”
千禧想了会儿,觉着有理,转过头,视线在他身上打量,渐渐的,目光暧昧起来。
江祈安觉着不对劲,缩了缩脖颈,脸颊发热,他总觉着他低估了千禧,于某些事情而言。
千禧见他神色慢慢严肃起来,得意地轻笑一声,“状元郎,我改日又来找你!”
千禧留下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出门去了,走出乡舍时,她面容变得沉重几分。
江祈安今天拒绝了她的亲吻,不只一次,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以前武一鸿也有消沉的时候,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那么一回,但许多情绪与她无关,人总归有各式各样的烦心事。
给他缓一缓的时间很重要,她不敢操之过急。
千禧走后,江祈安的心也随之沉寂,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但很多事的结果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未知往往才是最可怖的,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以至于,他不敢对千禧承诺任何事。
夜里,他伏案写着公文,将一条条计划罗列,想得出神。
窗台忽然一阵风来,一抬眼,竟是徐玠坐在那窗台上,大喇喇的,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
江祈安只瞥了一眼,平静道,“滚。”
“别啊!”徐玠忙道,“你都不问我来做什么?”
“没好事。”
“瞎说!”徐玠从窗户翻进来,一点也不见外。
江祈安甚至有种想将窗户封了的想法,但想着千禧还要翻,忍了一口气。
徐玠见他不理人,自说自话,“我来跟你道歉的。”
“呵。”
“那天不是为了千禧妹子那事骂了你么,兄弟我心里头过不去,几天睡不着。”
“英雄都被你逞完了,脑子里就一根筋,有什么好睡不着的。”江祈安讥诮他。
徐玠被弯酸得有几分不悦,“你没完了是吧,我都拉下脸面跟你道歉了!”
江祈安也不知为何,蓦地就笑了,语气也平和起来,“你若真想帮她,以后就别傻不拉几把她名字报出来,撇清关系明白吗?”
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变了脸,给徐玠看得一愣一愣的,“哦……”
“头钱别收了。”他一边沾了墨在纸上落笔,一边交代,“你若破坏了秩序,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徐玠本想反驳,却觉着他今日的气场不同寻常,他脑子不好,有些不明白,于是闭了嘴。
“杨玄刀最近在做什么?”江祈安忽然问道。
“天天去给他干爹干娘干活。”徐玠说到这,嗤笑一声,“也不带我这个兄弟了,呵。”
问什么,杨玄刀也不会跟他讲的,徐玠摇头失笑,笑得有几分落寞。
江祈安眸中淡淡掠过杀意,“他此刻在何处?”
“不知道呢!千禧妹子家里吧!”
江祈安压下一口气,“得了,你可以走了。”
徐玠不知他今晚怎的了,怪怪的,且这就开始赶客,他往门上一靠,“老子不走!什么人呀,神神叨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听别人说什么,就开始赶人!”
“当个县令多了不起!”
江祈安听得耳朵里嗡嗡的,只觉聒噪,“事儿不是说完了么?你还要做什么?”
徐玠听他终于开口问他,立马来了精神,“把你的头油借我用上一用?”
该说不说,有那么一瞬,江祈安有些惊愕,眉头紧皱,“十几文钱的东西,你不会自己去买么?”
“懒得,我还不知道适不适合我!”
江祈安虽然觉得奇怪,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好事,开打扮自己的,一定是老孔雀开屏,至少心里头不再完全是逞英雄,装大哥了。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罐头油递给他,又听他问,“梳子和铜镜有没有?”
江祈安:“……”
他满脸嫌弃地掏出了梳子和铜镜,“拿去。”
“你那发髻怎么梳的?一根毛都不掉!”
江祈安忍无可忍,“自己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