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的语气骤冷了几分,轻挑了一下眉,继续说道:“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去求我哥哥,就算没有他,我一样可以逼陛下退位,别把自己想的太厉害。”
“娘娘……您都知道了……”常溟战战兢兢地开口:“我只是……”
“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吧?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有什么资格求魏凛?还叫他不要告诉我。若不是你小时候救过他一命,不然今日砸你的就不是茶杯而是刀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命呢?早知你命贱我就不捡你回来了。”
魏卿说的话有些伤人,但常溟知道魏卿是在担心自己,责怪自己不惜命。
“多谢娘娘关心,属下甘愿为娘娘豁命。”
魏卿听后瞪大了双眼,心想: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让你惜命,你还说要为我豁命,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刚想这么说,但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死了没人保护我。”
这句话魏卿不知道是说给常溟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夜很深了,墨色的夜空中一颗星星也无,只有一弯不怎么圆的明月孤零零地悬在天上。
卯时已到,在一声声万岁中,皇帝覃听风稳稳地坐在皇位上,接受着众朝臣的跪拜,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便干脆就不藏了——这显然是有好事发生。
“众爱卿平身。”
覃听风对朝臣说完便扭头对一旁躬身站着的太监说:“宣旨吧。”
那太监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上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摊开。
“皇天在上,奉天子命。覃贵妃之子覃君忠厚贤良,现着立其为太子,入主东宫,三日后举行册封大典。曰毕——”
太监尖锐的嗓音传入文武百官的耳朵里,众臣听话皆是一惊,尤其是站在武官最前列的魏凛,几乎是听到覃君的一瞬间脸就黑了下去。
没想到覃听风这个老不死的居然先他们一步拟好了圣旨,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了出来,现在就算是他们逼宫成功,覃宴这个皇帝做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百官还在窃窃私语。
“陛下怎么能立一个庶子为太子呢?”“我朝自古都没有废嫡立幼这一说,陛下今日在朝堂之上公然要立三皇子为储,这叫我朝历来的君主作何感想啊!”“就是……”
这些都是反对覃君的人,当然也有支持覃君的人,只不过这些人的官位不高,人也不多。
“陛下,还请您三思,三皇子并非嫡出,您此举,叫皇后娘娘,叫大皇子,叫将军府颜面何在?”
魏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黑沉着脸走到大殿中央,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大皇子覃宴是嫡长子,舍妹魏卿又是将军府千金,是您明媒正娶的中宫皇后,论身份地位,三皇子覃君绝非良人,恐怕……难以担此大任。”
魏凛的言辞中带着几分明晃晃的威胁,若不是他手握兵权,覃听风不敢轻举妄动,只怕他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覃听风强忍着心中的滔天怒火,面上依旧挂着笑,俯视着台下练礼都没行的魏凛,说:“我朝素来是以酒闻名,三皇子所酿造的酒在后宫众多皇子中是最香醇的,大皇子虽是身份尊贵,但酿的酒的口感却是大不如三皇子的,况且似乎大皇子心并不在朝堂,而在莺燕啊……”
魏凛被怼得哑口无言,他这个外甥除了身世好像的确没有比覃君更好的地方了……
魏凛不甘地退了回去,接下来的整场朝会他都心不在焉,但覃听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刚刚的那场闹剧对他毫无影响——还顺便将那些朝臣的质疑给压了回去。
下朝之后,魏凛又去了一趟魏卿的寝宫,把朝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看来那狗皇帝是铁了心要和我将军府作对,既然如此,那就在册封大典上动手吧。”
把计划梳理了一遍之后,魏凛便离开了皇宫,回到将军府清点人数——都是他豢养的私兵——足足有三万兵。再加上手上的虎符可调动十五万御林军,整个京城大部分兵力都在他们手上,这次逼宫定能成功。
时间转眼过去两天,册封大典前夕,覃贵妃的寝宫灯火通明,许馥正在忙不迭地核对明日册封的事宜——覃听风把册封大典的事全权交由她来处理了。
将军府这边的灯也亮着,魏凛坐在主位,常溟坐在他旁边,正在商量明天谋反的事。
两边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在天刚蒙蒙亮,将军府的暗卫准备进皇宫打探情报时,就是暗卫踏出将军府的一瞬间,原本晴朗的天骤然阴沉下来,紧接着便是倾盆而下的暴雨。
“这雨下得好生奇怪,按理说国师应该算好了今日宜册封,却在此时突然下雨,看来连老天也不想看到覃君那个贱种被册封啊。”
槐宁宫宫门口,魏卿撑着伞站在一棵柳树下,这棵柳树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打得垮了下去,叶子全都掉落了,只有光秃秃的树干。
魏卿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棵树,这里原本是没有树的,是后来常溟看她心情忧郁,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棵树苗,就种在宫门旁,进进出出都看得到,她也的确因为这棵树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
只是这棵树现在要死了,不是人祸,是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