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相信我了。”
魏卿停顿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常溟,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也是吗?”
常溟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魏卿是在问他是不是也不相信她,急忙辩驳到:“娘娘请放心,属下无条件信任娘娘。”
魏卿却突然嗤笑一声,显然是被他这标准化的回答给逗笑了,冲他摆了摆手,随后又示意他坐下,常溟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违抗魏卿的命令。
魏卿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手撑着头朝常溟这边看去,脸上浮现出笑容——这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叫常溟心头为之一颤。
魏卿回忆往事的时候就会用手撑头,朝着一边笑,但实际上她谁都没有看——这是常溟在魏情身边多年总结出的经验。
只是这一次,常溟居然幻想着魏卿真的在看他。
他自小便陪在魏卿身边,魏卿于他有救命之恩,说不喜欢是假的,但没办法,他出身低微,别说如今她已为人妻,就是她仍是将军府未出阁的小姐,他与她也是云泥之别。
常溟惯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他深知自己配不上魏卿,便从未在魏卿面前泄露分毫爱意。
时间久了,就连他都快要被自己精湛的演技蛊惑,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放下魏卿了,但今天他才发现,他根本就放不下她。
常溟喜欢魏卿,他希望魏卿可以不用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可以追寻自己的理想志向,可以为自己而活。
所以当他受魏卿之命去给魏凛送信时,他用了魏凛给他的玉佩——那是他小时候救了魏凛一命,魏凛为了报答他,给了他这么一块玉佩,说是可以答应他一个要求。
那时常溟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用到这块玉佩,但是为了魏卿,为了将军府能倾囊相助,他还是用了。
将军府的议事厅里,常溟跪着,迎着魏凛愠怒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得坚定。
他对魏凛说:“将军聪明,清楚皇后娘娘想做什么,但属下也知道将军不会为了皇后娘娘搭上整个将军府,所以属下的愿望是,不管皇后娘娘要做什么,将军都要无条件支持,生死勿论。”
魏凛听到前面的本来感觉还行,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一听到“生死勿论”就立刻变了脸色,愤怒地将手中的茶盏扔向常溟。
常溟没有躲,陶瓷做的茶盏重重地砸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掉在地上碎裂成渣。常溟的额角渗出血液,但他依旧跪得笔直,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所影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的愿望”。
魏凛看着跟前跪着的常溟冷笑出声,嘲讽道:“没想到我那薄情寡义的小妹还有这么忠心的一条狗。”
常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平静地对魏凛说:“皇后娘娘是世上最重情重义之人,我甘愿做她的狗。 ”
魏凛听后,眼里有一瞬间的失神,半晌才开口:“我答应过,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既然你的愿望真是这个,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会帮你,帮小妹的。”
常溟重重地给魏凛磕了个头,然后转身离去。
走到大厅门口时,常溟停下了脚步,带着恳求的语气缓缓张嘴:“将军,今晚的事还请不要在娘娘面前提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即可。”
这是常溟离开将军府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常溟,你额头流血了。”
魏卿的声音将常溟拉回现实,听到魏卿的问题,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角,却并没有摸到血,这才发现魏卿这是在诈他呢。
“溟哥哥,一定很疼吧,你一定流了很多血吧。”
常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半拍。魏卿刚刚叫他什么?溟哥哥?
是他听错了吗……
“多谢娘娘关心,不疼。”
“溟哥哥,你干嘛总是这样?老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话做甚?”
他没听错,魏卿说的的确是溟哥哥,也的确是在叫他。
溟哥哥……他刚进将军府的时候,魏卿好像就是这么叫他的。
常溟比魏卿虚长几岁,魏卿的确该叫他为哥哥,但将军府千金管一个乞丐叫哥哥,传出去不免让人笑话,被老将军训斥几句之后,便就没再叫了。
“娘娘言重了,娘娘与属下尊卑有别,叫得太亲密难免不叫人怀疑。”
常溟压下心中的激动,只是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抖,显得有些心虚。
“你知道就好,别觊觎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和人,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