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玦目力始终难复,看不清上古脸上的细微变化,模糊朦胧中愈觉上古话中的淡漠,听得他心口悸动难安,禁不住闭上双目,眉间紧蹙。
一抹柔软的暖意覆上心口,白玦知是上古的柔荑,便寻着暖意小心翼翼攥住柔荑之上的云袖。
虽并无赏心乐事,但上古仍在悉心照顾自己,兴许心底对自己还有一丝担忧,此亦足矣。
“真想回到之前……”上古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中清晰异常。
白玦感觉胸口被一口气堵着上不来,真希望自己此刻可以昏过去,那样便不必听到上古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
再让他沉醉些时日该多好……
“……我要回去把唤你作爷爷的那个我揍一顿!害我现在不能抱你到怀中,让你好受些!”
听罢上古这话,白玦躬身连连咳嗽。胸中虽仍如撕裂般疼痛,却也疏解了些气闷,平添了几分畅快。
上古急忙把准备好的小药丸塞进白玦唇间,扫着他的后背,“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不说这些不成体统的话,你千万别气着自己。”
白玦仍咳个不停,气也喘了起来。
上古挥手把窗门关上,把白玦抱在怀中,“不看了不看了,我带你回去让长阙来瞧瞧——”
“上古……我……无碍……”虚抓上古的云袖的手紧了紧,白玦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上古捏了个绝音诀,把河两边的喧闹和冰冷隔绝在画舫之外。
良久,白玦脉象才平和下来,缓缓离开上古的怀抱,坐起来。
“上古,与我继续游赏,可好?”白玦说。
“可别等下又犯心悸了。”
“我双目看不真切,双耳能亲闻亦是好的。”
上古拢了拢他身上的羽氅,弹指开了窗门解了绝音诀,另一手反握住白玦一直虚抓自己云袖的手。
触碰他的手如入寒渊,冰冷浸肤。所以才这般一直只拉她衣袖,不碰她的手?——不对,这个老顽固发乎情止乎礼,即使手不冰冷也绝不会拉自己的手的。这不,她刚握住,他的手便要往回缩。
无奈他神体病弱,哪能挣开神力日盛的她的“魔爪”,只能由她拉回去,摆布着,与她十指相扣。
“上古……”白玦苍白的脸竟隐约出一层薄薄的红晕。
“我们手在窗下,岸上的人看不见的。”上古哄道,手心驱动暖意源源地传到他的手心。“你看不真切的风景,我都细细说与你听,可好?”
“……好……”
白玦从与上古的手相扣起便一直僵直的五指微颤,犹犹豫豫着最终下定决心弯曲了下来,紧紧扣住她的手,从指尖到手心,再到心底,一寸寸,一层层地感受她的暖意。
千万年后,天地间流传着一段佳话,说上古主神与白玦神尊于上元夜下凡,乘画舫,逐游龙,共赏人间繁华。